没有沈知让的日子,宋悦笙过得特别充实,就在她以为会这么过下去的时候,大三暑假前的一个月,沈知让找上了她。
彼时她正被来讲座的徐晏衡堵着,听他讲怎么用中药材熬消暑的汤药。
大一来S市后,她经常去的中医馆是他实习的地方,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所以,她就听他所言,停下来听上那么一听。
刚说没几句沈知让就出现了,不由分说地拽着她就走。
“松手,放开!!我一会儿还要去面试剧组!”
宋悦笙拼命后撤,却还是不敌他。
沈知让拽着她走了快大半个学校,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但他阴沉沉的眼神吓得人不敢靠前。
他一股脑儿地将她塞进了停在路边的黑色迈巴赫里。
“开车。”
他扯下领带,三两下绑住她的双手,“宋悦笙,你再乱动,我就在这里要你。”
宋悦笙剧烈咳嗽着:“沈知让你疯了!我是你妹妹!”
沈知让冷笑:“我与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车内冷气开得足,宋悦笙却出了一身冷汗。
太奇怪了!
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拼了命地练散打,连教练都不是她的对手,偏偏遇到沈知让,她无论使出多少力气都不是他的对手。
现在就连领带都挣脱不开。
他给她下降头了?
“现在……”沈知让摆正她的脑袋,拽过领带,摁着她的唇,“我亲爱的妹妹,请你好好说一说,刚才那个男的是谁?和你是什么关系?如果让我查到和情况不相符……”
宋悦笙试着商量:“他就是个医生,能和我有什么关系?哥哥,你放我下去,等我面试结束,就来找你。”
沈知让轻笑:“哪家医院的医生会靠病人这么近?”
他摁着她的脑袋靠近,呼吸喷洒在她脸上,“下次骗我找个好一点儿的借口,从小到大,你哪次去过医院?”
“中医……”
宋悦笙的眼睛瞬间瞪大。
他竟然吻她!!!
艹!
可笑的是她在剧组那么多年,近两年又一对一散打训练,还是打不过他。
车内的挡板悄悄地升起。
沈知让吻她越来越重,狠狠地在她唇上摩擦,似乎是想要掩盖什么痕迹。
宋悦笙的双手被绑,动不了,便出力咬他,可他尝到血,眼里的兴奋异常明显,一点儿也不放开。
直到车子停在一处别墅前,他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
沈知让摸着她唇上的血,眼里是病态的迷恋:“我想你了……”
“滚!”
宋悦笙猛地后缩,后背撞上车门。
沈知让眸色一暗,他拽紧领带,将她拉到怀中,手刀精准劈晕了她。
“怎么能对我说这个字呢。”
他轻抚她昏睡的面容,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
宋悦笙是被腕间的刺痛惊醒的。
睁开眼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水晶吊灯,折射着窗外刺目的阳光。
她下意识想要起身,却听到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
四肢扣着的精致银链在阳光中泛着冰冷的光泽。
“醒了?”
沈知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端着鎏金托盘,白衬衫的袖口绣着暗纹,整个人优雅得像是来赴一场下午茶会。
托盘里的南瓜粥冒着热气,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这里是我在S市的别墅。”他将粥放在床头,手指抚过她腕间的红痕,“你租的房子已经退了,东西都搬过来了。这两年你住在这里。”
宋悦笙猛地缩回手,锁链哗啦作响:“沈知让,我恨你。”
这句话她说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几分倦意。
十多年的非正常人的生活早已教会她,歇斯底里毫无作用,只会取悦这个疯子。
沈知让的动作顿了一下,忽然低笑出声。
他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梳妆台的镜子:“看看,我的小兔子终于有其他表情了。”
镜中的女孩嘴唇被咬得渗血,眼里的恨意明显,“我还以为你除了笑,什么都不会。”
“放了我。”宋悦笙放软声音,“如果你想我改变,我保证以后……”
“我要的不是听话的玩偶。”沈知让突然打断她,指尖划过她的锁骨,“我要的是会哭会闹,会对我发脾气的宋悦笙。你不是对你同学那样吗?为什么就不能像个活人一样对我?”
“爸妈想给你说亲。”他漫不经心地搅动粥碗,突然换了一个话题,“但我拒绝了。想知道原因吗?”
“不想。”
“因为你是我养大的。”沈知让突然俯身,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从你六岁起,就是我一点一点把你养成现在的样子。”
他的手指插入她的发间,声音温柔却残忍。
“笙笙,你说我怎么能让别人摘走我精心培育的果实?”
他喊得她心里发毛。
宋悦笙猛地别过脸,却被他捏着下巴转回来,那个本该落在唇上的吻,最终印在了她下巴上。
“一年半了,我克制着自己不去找你,不听你任何消息,结果这么长时间不见你,我还是很想要你,想听你说喜欢,听你说爱我。”
“我满心欢喜地找你,想告诉你,我的喜欢。但是你呢?”沈知让轻抚着她的脸,脑中却是刚才她和那个男的相靠的画面,“笙笙,你竟然要别的男人靠你那么近。”
宋悦笙盯着屋里的监控摄像头:“……变态。”
徐晏衡那个狗害死她了。
她就说他好好地和她说用中药材煮消暑的茶汤,怎么突然靠那么近。
哦对。
她竟然还打不过他。
和沈知让一样莫名其妙。
沈知让笑了声:“我就当是夸我了。睡吧,我今天不碰你。”
“谁下午睡得着?”
“睡吧,笙笙。”他已经脱鞋上床,像抱玩偶一样将她箍在怀里,“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的怀抱像个铁笼,炙热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
宋悦笙僵硬地躺着,听着身后逐渐平稳的呼吸声,目光落在床头的粥碗上。
瓷碗边缘,映出她冰冷的眼神。
第二天。
从早上开始,沈知让便一直用各种花言巧语地哄她,目的只有一个。
──睡觉.v
宋悦笙简直气笑了:“你把我绑了,做什么不行?还装什么君子求我答应?”
沈知让的眼神暗了暗,突然解开浴袍腰带。丝绸质地的衣料滑落,露出精壮的胸膛。
“我要你心甘情愿。”沈知让解开一只手的铁链,只是轻轻吻着她的指尖,“笙笙,说你爱我。”
“做梦!”
“我们一起长大……”他的唇游移到她腕间的红痕上,“这世上没人比我更了解你……”
宋悦笙突然笑出声,笑声里满是讥讽:“了解我?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颜色吗?最害怕什么动物?”
她盯着他骤变的脸色,“你从来只在乎自己想要什么。”
沈知让的呼吸变得粗重,他猛地掐住她的下巴:“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能爱我?”
“就凭你这些年做的那些事。”宋悦笙一字一顿地说,“谁会爱一个控制自己人生的疯子?蔡姐姐、王阿姨、林老师……所有对我好的人都被你赶走了!”
“要不是我顶着一口气,早被你逼疯了。我恨不得你死得连渣都不剩,还爱你?爱个毛线!”
空气骤然凝固。
沈知让的瞳孔剧烈收缩:“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我十二年的非正常人的生活?”宋悦笙气得心脏疼,“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绝不可能喜欢你。”
沈知让突然欺身而上。
宋悦笙毫无惧色:“来吧。”
沈知让眸色深深,却在触及她视死如归的眼神时僵住。
最终,他颓然埋首在她颈间,温热的液体浸湿了她的衣领。
“……骗骗我也好……笙笙……”他的声音支离破碎,“别对我……这么残忍……”
哭了?
宋悦笙嘲讽地勾唇,任由他的泪水滑落颈间。
十二年了,这个疯子第一次在她面前示弱,可她只觉得可笑。
如果眼泪有用,她根本不会被他从孤儿院带走,蔡姐姐他们也不会因她而丢掉工作或者被迫搬离云城。
突然。
沈知让抬起头,眼神变得危险:“是因为那个男人对不对?”
“什么?”
他轻柔地抚过她的脸颊,却让她毛骨悚然,“放心,没人能阻拦我们。”
宋悦笙在他快走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说的是谁。
她大声说:“沈知让,你再牵扯无辜的人,信不信我死给你看!”
沈知让低笑出声,慢条斯理地系好领带:“笙笙,你太天真了,他一点儿也不无辜。”
同为男人,他太清楚昨天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
笙笙太单纯,如果他不来,恐怕早被骗了去。
“沈知让!”
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宋悦笙叹气:“徐晏衡,你自求多福吧。”
突然。
她突然感到一阵剧痛。
心脏像是被烈火灼烧,她痛苦地弓起身子,却因为束缚无法触碰痛处。
她……要死了吗……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她竟露出一丝解脱的微笑。
**
沈知让在接到属下查到的身份信息后,便直奔济世堂而去。
他一脚踹开雕花木门,药柜上陈列的紫砂罐被震得叮当作响,正在把脉的老妇人吓得打翻了茶盏。
“徐晏衡!”
沈知让的拳头裹挟着风声,狠狠砸在徐晏衡脸上。
金丝眼镜飞出去,在青石板上摔得粉碎。药案上的戥秤、铜臼稀里哗啦散落一地,黄芪当归洒了满桌。
“再敢找笙笙,”沈知让揪着他的衣领,声音压得极低,“下次就是你的死期。”
待沈知让的脚步声远去,同事才战战兢兢地从柜台后探出头:“徐、徐医生……”
“没事。”徐晏衡抹去嘴角的血迹,在同事搀扶下缓缓起身。
他捡起变形的镜架,竟低笑出声,“是我欠他的。”
“要不要报警?”同事递来湿毛巾,瞥见他颧骨上迅速泛起的淤青,“这人也太猖狂了……”
“不必。”徐晏衡摆摆手,指腹轻轻摩挲着裂开的镜片。
阳光透过格窗,在他温润的眉眼间投下细碎的光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同事暗自嘀咕:徐大夫这样光风霁月的人,怎会与那种暴徒有金钱纠葛?
但同事不知道的是,徐晏衡口中的“债”,是两年前惊鸿一瞥时欠下的情债。
那时他在济世堂实习,宋悦笙来抓药,年纪轻轻却熟悉中药,明明在笑却不快乐,这些矛盾至极的气质让他甘愿做个挖墙脚的小人。
但墙内的玫瑰太傲,两年了,送的花、熬的药、精心设计的偶遇,竟然一点点儿土都没挪动。
是不是他方法有问题?
徐晏衡忽然想起刚才那个男人眼中癫狂的占有欲。
要不等会儿下班再上网搜搜其他方法?
……
沈知让站在甜品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包装盒上的缎带。
桂花糕的甜香透过纸盒丝丝缕缕地飘出来,让他想起宋悦笙小时候踮着脚偷吃的模样。
她当年……也是有过生动的。
“先生,需要贺卡吗?”店员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他摇摇头,却在转身时瞥见橱窗里映出的自己──眉头紧锁,嘴角下垂,活像个去赔罪的罪犯。
这个认知让他胸口发闷。
沈知让第一次质疑自己:如果改掉那些偏执的习惯,她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
推开门时,别墅静得可怕。
“笙笙?”
他的声音在空荡的客厅里回荡。
上楼时,皮鞋踩在台阶上的声响像是某种不祥的倒计时。
主卧的门虚掩着,一缕夕阳透过缝隙在地毯上投下血色的光斑。
沈知让的手突然抖得厉害,桂花糕的盒子“啪”地掉在地上。
床上的人儿安静得不像话。
“笙笙……别闹了……”他踉跄着扑过去,冰凉的锁链硌得他掌心发疼,“这个玩笑不好笑……”
指尖触到的肌肤已经失去温度。
沈知让发疯似地解开那些他亲手扣上的镣铐,却在看到她腕间淤青时猛地缩回手。
那些伤痕像在无声控诉他的暴行。
“你不是恨我吗?”他将她搂进怀里,声音支离破碎,“我还没死……你怎么敢……敢先离开……”
周医生赶到时,沈知让跪在床边,昂贵的西装皱得像抹布,怀里紧紧抱着那个了无生气的女孩。
“沈哥,你妹妹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以前那样管她?”周医生的劝诫戛然而止。
他看见女孩嘴角干涸的血迹,和领口处暧昧的红痕。
“你……你们……”
“她不是我妹妹。”沈知让抬头,眼底猩红一片,“救她。”
当听诊器贴上女孩胸口时,周医生的手抖得比他还厉害:“没……没呼吸了?”
他猛地后退两步,指着床上的锁链,“你把她逼死了?!十九岁的小姑娘你绑成这样?!”
宋悦笙就是被这声怒吼惊醒的。
她飘在天花板下,看着沈知让一拳将周医生打翻在地。
这场景莫名滑稽。
他们不是向来沆瀣一气吗?
……欸?
欸!
怎么床上还有一个自己?
宋悦笙飘过去查看。
等等。
她真……死了?
咋死的?
宋悦笙盘着腿飘在自己的“尸体”上空,仔细回想发生的一切。
她记得她说了句“敢牵扯无辜的人,就死给你看”,门关后心脏被火烧过一样,然后……就没了知觉。
不是吧。
老天爷觉得她对徐晏衡一往情深,所以要成全她?
他哪里值得她做这些?
明明是个医生,偏偏说话轻佻,还动不动出现在她身边。
如果不是医术高超,这种人她平时瞟都不瞟一眼。
话说,黑白无常来得这么慢吗?
宋悦笙习惯性地想靠个东西,结果半截身子倒进了她的“尸体”。
与此同时,她听见周医生说:“沈哥你快看,小笙她没死,右手还动呢!”
沈知让回头,发现什么反应都没有。
“我现在不想听见这种笑话。”
“不是啊沈哥,她真的还活着,你看你看,她都坐起来了!”
沈知让回头,啥都没有。
而宋悦笙反复试探了好几回,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她的灵魂可以随时回到肉体。
这算什么?
老天爷的补偿?
**
宋悦笙飘在半空,冷眼看着沈知让跪在床边哭得像个疯子。
他昂贵的西装外套皱巴巴地堆在地上,精心打理的发型凌乱不堪,哪还有半分平日里的矜贵模样。
“恶心。”
她转身穿过墙壁,想逃离这令人作呕的场面。可刚到别墅大门,一股无形的力量就将她狠狠拽回。
灵魂像是被千万根针刺穿,疼得她蜷缩在玄关处发抖。
宋悦笙只好飘回二楼,发现自己的“尸体”还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
她试着飘向窗外,却发现高空畅通无阻。
是不能离自己的肉身太远吗?
飘荡消耗了太多精力,她不得不回到肉体旁休息。
沈知让正握着那只冰冷的手贴在脸上,泪水浸湿了床单。
说实话。
她一点儿触动都没有,只有他死了,才对得起她这十二年非正常人的生活。
可他絮叨得她睡觉都不安稳,哭得心烦。
她只好回到身体里。
手指微动的瞬间,沈知让瞬间便察觉到了。
他偏过头,看见本该判为“死亡”的女孩儿正在睁着眼睛瞧他。
沈知让立刻紧紧地抱住她,泪水滴在她颈间,滚烫得像熔岩:“笙笙…笙笙……你快吓死我了……下次别再拿死亡的戏骗我了……我承受不住……”
“笙笙……”
他抱着她,又将刚才絮叨的话说了一遍。
宋悦笙不想听,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看到他一惊一乍地松开她。
“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
“剧组教你的假死是不是有副作用?老周来了,我现在把他叫上来给你瞧瞧。”
他说话没留一点儿话口,宋悦笙根本插不进去话。
算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宋悦笙刚推开房门,楼下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沈知让拽着周医生的领带冲上楼,皮鞋在楼梯上踏出凌乱的节奏。
周医生白大褂的衣角翻飞,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活像被猛兽叼住的猎物。
“怎么出来了?”沈知让瞬间松开周医生,变脸似的换上温柔表情。
他伸手想扶宋悦笙,却在看到她后退半步时僵在半空,“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周医生扶正眼镜,白大褂上还留着沈知让拽出的褶皱。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认命地打开医药箱:“先测个心率……”
片刻后。
周医生道:“一切正常,没事……”
“她嘴唇发白!”沈知让突然打断,“瞳孔也不对劲!”
宋悦笙看着周医生额角暴起的青筋,突然觉得这场闹剧格外有趣。她乖巧地伸出手腕,在沈知让灼热的注视下轻声道:“周医生说我没事的。”
这句话像魔咒般让沈知让安静下来。
他站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条曾经用来束缚她的锁链,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直到周医生逃也似地离开,沈知让才如梦初醒般扔开锁链:“饿不饿?我让米其林……”
“沈知让。”宋悦笙歪着头,月光在她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还要锁着我吗?”
沈知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蹲下身,颤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脚踝上未消的红痕:“不会了……”声音轻得像忏悔,“再也不会了……”
宋悦笙看着这个跪在她脚边的男人,她想问的只是表面问题——“是不会还要接着绑她”,但他好像理解错了。
算了。
不解释了。
……
水晶吊灯的光晕下,沈知让正细致地剥着葡萄皮。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晶莹的果肉,小心翼翼地递到宋悦笙嘴边,像是在供奉什么易碎的珍宝。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宋悦笙偏头躲开,紫色的汁水蹭在了沈知让的袖口。
他垂眸看着那片污渍,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笙笙,你可不可以试着……喜欢我……”
抬起眼时,那双总是盛满掌控欲的眼睛竟带着几分哀求,“我会改的。”
他说得那样认真,满眼都是她的影子。
但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好事?
“我还有两年毕业。”她推开果盘,“现在不想恋爱。”
“我可以等。”沈知让急切地抓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腕间的红痕,“多久都可以。
“哦。”
她只是表达知道了。
但沈知让不这么想。
他认为“哦”=“同意”。
晚上又不老实地抱着她睡觉,一遍遍地说爱她,说得她烦躁失眠。
生气也被认为是害羞。
可即使这样,他也不让她出去别墅。
宋悦笙觉得不行。
再这么下去,和以前那种生活有什么区别。
于是。
她尝试着采用自己莫名其妙得到的灵魂出体,在他紧张地出去打电话时,宋悦笙反锁门,绑着床单在腰上,从二楼的窗户跳了下去。
床单在掌心摩擦出灼热的痛感,落地时她踉跄了一下。远处传来沈知让隐约的怒吼,宋悦笙头也不回地冲向夜色。
别墅区的路灯像鬼火般幽暗。
跑八百米的冲劲儿全用在这上面了。
但因为是晚上十点,沈知让住的别墅区很少有车经过,她从小路跑了很久终于来到了主路上。
一边跑,一边招手出租车。
终于。
有辆黑色的车停了下来。
宋悦笙也没看清是不是出租车就上了后排,车门关上,她喘着粗气对司机道:“麻烦去青……济世堂。”
去学校肯定被堵,现在只能找徐晏衡。
毕竟。
她变成这样,至少有一半他刺激沈知让的责任。
车厢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颤,透过后视镜偷瞄后座的动静。
“先生……”司机犹豫着开口。
“我们顺路。”男人头也不抬,修长的手指在平板上滑动,金丝眼镜的冷光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宋悦笙这才注意到阴影处还坐着个人。
月光掠过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镜片后的丹凤眼凌厉如刀,黑色高定西装包裹着宽肩窄腰,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她眯起眼,记忆像被猫抓乱的毛线团。
这张脸绝对在哪见过,但绝不是云城——否则早被沈知让那个疯子列入黑名单了。
“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男人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如大提琴,又带着蛊惑的沙哑,“偷瞄可不是好习惯。”
“我只是觉得你眼熟。”宋悦笙实话实说,下意识去摸手机却扑了个空。
该死,手机还在沈知让那里。
男人忽然倾身过来,古龙水混着雪松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他嘴角噙着玩味的笑:“小姐这搭讪套路可真老套。”
皮革的凉意渗进薄衫,混着陌生的雪松香在鼻腔炸开。
宋悦笙纹丝不动,甚至往车窗边挪了半寸,她看着那双丹凤眼危险地眯起,直到他修长的手指捻走她发间的枯叶。
“小姐对帅哥免疫?我以为凭我这张脸,怎么样也能让美人触动。”
司机突然急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对、对不起!有只野猫……”
男人冷冷扫了司机一眼,车内温度骤降。
“还行吧……”
宋悦笙趁机回答。
她见惯了沈知让那张脸,还有总在她面前晃悠的徐晏衡,帅哥……也就那么一回事。
人品不好,要脸也白废。
接下来的路程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宋悦笙这两年在S市学校、剧组、散打班三点一线地跑,按理说这张脸这么帅不应该没印象……
忽然,街边《桃花溪》的巨幅海报掠过车窗。
宋悦笙瞳孔一缩,猛地转头。
“原来你是司述,正在招聘演员的玄幻剧《桃花溪》的投资商大老板,难怪觉得眼熟就是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