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帆,去往京城一定要吃好喝好,别委屈自己。你娘给你做的那些衣服全都带上,总有能穿的时候。想爹娘就写信回来,爹娘现在识字了,能读懂阿帆写的。”
“这几天热,路上可别贪凉,吃坏肚子总不好。这些银票你收好,上京肯定比咱们这儿繁华,看到喜欢的别舍不得买,没钱了就跟爹说,爹让人送来给你。”
“你还小,不要操心爹娘,你外祖母他们爹会照顾好,爹也会时常给你写信的。咱家阿帆出息,是爹娘的福星,出门在外千万要照顾好自己。跟着你的那些小丫头们都是好孩子,对待他们要像弟弟妹妹一样,等你弟弟妹妹再大些,爹娘就带着他们来上京看你。”
“乖女儿,见到了圣上一定要有礼貌,凡事让人三分,也别委屈了自己。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杨云景握着女儿的手絮絮叨叨地交待着,王氏将女儿拥进怀里温柔嘱咐,两人均红了眼眶,王氏泪眼婆娑,怀盈和杨家夫妇也满是不舍。
他们的女儿离家五年,一家人才团聚不久,又要分离。
朝颜和四个小丫头被这份父母温情感动得稀里哗啦,仿佛杨云景和王芷荀不仅是少主的父母,也是她们的父母。
月盼和星诺的父母远在江南以南,青许她们三人无父无母,但是少主的爹娘一直将他们视若己出,有外人在主仆是做给他们看的,实际在得知她们的存在后,夫妻俩一直当他们都是自己的孩子。
被丫鬟抱着的两个小家伙似乎也感觉得到气氛不对,两个多月的孩子哭得震天响,似乎在告诉所有人他们有多不舍。
杨锦帆无奈地揉揉耳朵,神君赐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哭起来跟地雷爆炸似的。
吵死了!
“爹娘,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她们。有皇上在,女儿定然是有好日子过的。劳烦外祖母莫要牵挂,祖父祖母放宽心,阿帆自有分寸。”
赵氏也带着两个孩子来送她,安安跑过去抱住杨锦帆:“表姐姐,一路顺风,记得回来看安安!”
王兆:“表妹一路保重!”
赵氏热泪盈眶,将自己精心准备的送别礼递给旁边的朝颜,转头对杨锦帆哽咽道:“郡主此去山遥路远,还请郡主定要保重身体!”
杨锦帆见状放开爹娘的手,恭敬地朝赵氏拜了拜。
“二舅母双脚刚好,多加保重。府中后花园的湖边有位看护花儿的叔伯腿脚不太好,我原先答应给他拿药来着。如今就要离府,还请二舅母代为转交,我也不算食言。”
说着,从袖中拿出一瓶丹药还有一张方子递给赵氏。
“希望二舅母代我向叔伯问安,告知他老人家我将远行,请他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赵氏迷茫地胡乱擦脸,接过药瓶和方子:“郡主的话妾身一定带到。”
曹公公一直在旁边低垂着头,心中不免欣慰。
郡主一家才是真正的温情所在,与冷冰冰的皇宫不同,这种氛围只在他模糊的记忆里出现过,后来……只有算计和卑躬屈膝。
“郡主,时辰差不多,咱们该出发了。”
曹公公出声提醒,圣上的旨意已经在前几日就到达江南,如今出发已经算晚,不能再耽搁了。
“多谢公公提醒。”
杨锦帆礼貌回应,拜别父母亲人后,率先走上马车,招呼小丫鬟们跟上。
马车浩浩荡荡离开,苏州城所有人都知道那位皇上新封的郡主离开了,众人狠狠松了口气,江南的这口气憋了太久,从钦差大人的突然出现到昭华郡主离开,大半年的时间里官员换了几波,那位黄知府的坟头草估计长高了。
世事难料,一天富贵一天穷,一朝辉煌一朝死,谁又知道。
马车过了一段路程,曹公公还是觉得太慢便改走水路,原本他还担心郡主千金之躯会不适应,结果一路下来郡主和身边的人都好好的,倒是他们这些身体素质好的皇城兵有些吃不消。
等上了岸,郡主这边的小家伙一个个精神抖擞,反观皇城这边脸上都挂着疲惫,曹公公年纪大了,更比不了那些年轻人。
见曹公公脸色不好,杨锦帆也不多留,让人带路去自己暂居的府邸,让皇宫的队伍回去复命。
一伙人忙忙碌碌到晚上,宫里派了教习嬷嬷和管事嬷嬷来,容杨锦帆整顿两天,第三天进宫面圣,两天时间里不仅要安排好府里,还要突击一下礼仪。
杨锦帆不急不缓照单全收,两位嬷嬷暗赞郡主心性平和,是世家大族培养出的闺秀风范。
郡主刚进京,那些世家就开始暗潮涌动,纷纷揣测这位郡主究竟是有多得圣心,竟然能让皇上身边的大总管去接应?
还是说这位郡主有什么特殊的背景,皇上数次下江南难道是为了寻找能人异士?
都是谜团,皇上喜怒无常,他们也不敢多加猜测贸然行动,一切只能等这位郡主面圣之后才能定夺。
卯时,金銮殿上。
“昭华郡主觐见!”
一声高喝,伴随着大殿内的回响,站立两旁的群臣心思各异。
龙椅上,景德帝表情平淡,手中的珠串倒是转得比平时快,他眸底带着期待,只是无人敢直视天子,也无人发现他的情绪变化。
“民女杨锦帆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锦帆清澈透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手持笏板的范子正激动得身子微微颤动,眼尾有些泛红。
是小郎中的声音!
“平身。”
“谢皇上!”
杨锦帆四平八稳地起身,垂眸站立在大殿中央,红色的礼服上是捻金线的翟鸟纹样,领袖镶滚三重金缘,配十二行雉纹蔽膝,腰束玉革带,腰间悬挂双佩七璜,头带金镶玉发簪,红宝石花缀,额间红色茶花钿,一双红宝石耳坠,整体打扮华贵闪耀,被点缀的人却是平淡无波,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气场却将在场的文武百官都比了下去。
不知道的肯定会以为这位是正儿八经皇室养出来的郡主,不对,宫内的公主都不一定有这气场。
杨锦帆丝毫不怕打量,背脊挺拔,面色从容。
景德帝却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