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给朕查！这些个脏东西，是怎么进到淑妃的饮食里，端到这宫宴上来的！”
胤禛端茶的手抖了又抖，还是把手中的茶杯放下，将手掩进了袖中。
因为最近朝政繁忙，且今日家宴必然要饮酒，所以胤禛没有服用金丹。没想到这才延误了几日，身子比之前便明显有些疲乏了。
胤禛忽的有些后悔，为何之前为了尽孝道，就把道长赠予多出来的几枚送到了寿康宫。
下一批金丹还得月底才能到，最近怕是不得不多用些补身的药物了。
“皇上，这宫宴之上，来来往往的宫人这么多。这杏仁露虽然只是一道简单的甜品，但经手的怕也得数十人不止。”粉面桃腮的婉贵人走上前，柔柔弱弱地行了个礼，“此次家宴是说到底是皇后娘娘牵头内务府操办的，但平日里宫务多是由端贵妃娘娘和敬贵妃娘娘打理。再说了事涉皇嗣，臣妾认为还是得由皇后娘娘一人，怕是查不过来啊。”
欣妃看着婉贵人，抬着下巴扬起了嘴角：
“婉贵人入宫不久，不了解是正常的。其实这事儿说难了难，说简单也简单。内务府做的一切事情都有记档，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插手的。只要想查，定然能够顺藤摸瓜地查出来。”
“是，嫔妾受教，多谢娘娘。不过是嫔妾入宫后常和淑妃姐姐接触，平日在永寿宫里也爱跟着她饮些杏仁露，所以心中有些害怕……总得查个水落石出才好。”
不过都是些小插曲，没人把这些口舌之争挂在心上。
倒是胤禛抬了抬眼皮，又把玩起手中的文玩核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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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苏培盛说出杏仁露有问题的时候，宜修的心头就开始狂跳。还未等卫临开口，她就朝旁边使了个眼色，而江福海还未踏出殿门就被小厦子和端贵妃的吉祥拦了下来。
“江公公，请留步！”吉祥浅笑，“眼下淑妃娘娘为何会突然小产，原因尚不明晰。奴婢奉了咱们家娘娘之命，要封锁整个大殿，协助小厦子公公展开调查。所以，还请江公公不要为难奴婢。”
吉祥的声音清脆坚定，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味道。
在端贵妃身边当了这么多年的大丫头，她早已养成了几分不卑不亢的模样。与从前那个面对年世兰和颂芝的欺压时，只能默默忍受、无力护主的模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江福海见状，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吉祥姑娘，这淑妃娘娘小产，皇后娘娘留在这里，是娘娘身为一国之母的职责所在。不过，娘娘她心系九阿哥，派咱家去看看嘱咐几句，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若是九阿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到时候娘娘和皇上问起来，恐怕端贵妃娘娘都担待不起。”
吉祥听了这话，脸色微变，但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镇定下来：
“江公公，淑妃娘娘小产乃宫中大事，如今现场诸多线索待查。若您此时离开，万一影响了查案，使得真凶逍遥法外，日后皇上知晓，皇后娘娘定然难辞其咎。至于九阿哥……自有乳母和太医照料，那么多人呢，怎么会有事呢？”
这话说得有些不太客气，江福海立刻皱起了眉毛，小厦子噙着笑意在一旁帮腔：
“江公公，您就别为难我们了，等查明真相，您再去回皇后娘娘的话也不迟。若是娘娘担心的话，不如奴才去回禀皇上一声，奴才去跑一趟。不管怎么说，娘娘在这里，您也不方便离开不是？”
江福海眉头紧皱，心中暗恨这两人坏他好事，但又没有什么办法撕破了自己和宜修的脸强行闯出去，直气得腮帮子上的肉都轻微抖动起来。
此时的他心中天人交战：
当初纯元皇后那事儿，虽然他没有直接参与，是染冬和剪秋调弄的那些东西，他可是心知肚明。如今，宜修一听到杏仁露就如此惊慌，恐怕稍有不慎，这件事就会东窗事发。
想到这里，江福海不禁感到一阵恐惧。如果事情真的败露了，那么等待他的绝对只有死路一条。若是如此，一死他是躲不掉了。但痛快的死和受尽折磨的死到底还是有区别，会不会牵扯上自己的家人也是有区别。
若是能够将功折罪……
不成不成，唉，真的是！这上面还有太后呢。孝道大过天，废后可是失德之事。
太后怎么偏偏今日家宴没出席呢？之前重阳的时候不是还能出席的吗？这下子搞不好大家都要倒霉了！
江福海抿紧了薄唇，抬眼看了看面签笑眯眯的两人，这种事儿还是不要做的好。这宫里，背主的人向来没什么好下场。
只要太后还在一日，就能保下皇后。就算万一中的万一，这情势不对，干脆就趁着消息散开之前，把金银细软给了宫门口那一直奉承自己的凌侍卫，让他偷偷放自己出去。
江福海侧过头，斜乜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内殿，撇了撇嘴角。
反正皇后也只是让他去请太后而已，现在这局面，太后那边迟早会得知消息的，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既然如此，那他去不去又有什么关系呢？
罢了，不去就不去吧。如今宜修身边能用的人不多了，还能真把自己怎么样了不成？
江福海正了正自己头上的帽子，浅哼了一声：
“晚些皇后娘娘若是问起，咱家定然一五一十地向娘娘禀报清楚。到时候……”
话音未落，却突然急匆匆跑进了个小太监，一阵风似的从他身边跑过去，把他刚扶正的帽子又撞歪了。
江福海顿时火冒三丈，就要开口骂人，谁知那小太监压根顾不上他，发疯一般冲进了内殿：
“皇上，皇后娘娘！太后……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