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消息传过去了。奴婢亲眼见到那婢女神色匆匆进了钟粹宫正殿,还带着点惊慌失措。不过虽然天色已经晚了,但是奴婢怕被发现,不敢久留,就先回来了。”
“谨慎些好,本宫让小厨房给你留了红枣姜茶。天寒地冻的,去喝一杯暖暖身子吧。”黛玉坐在妆奁屉子前,一个个摘下手上的赤金镂空宝石护甲,在烛火下端详了下自己的指甲。
因为怀孕,黛玉好久没有染指甲了。那花房新培育出来的凤仙花殷红如血,今儿在月贵人的手上看到,确实是好看得紧。
“赤鸢,小主特意嘱咐了,知道你爱甜,多加了糖,还给你在里面加了芋圆丸子,还不快点谢恩。”紫鹃笑着帮黛玉卸下了剩下的钗环,“小主偏疼你年纪小,还总把你当孩子宠。”
赤鸢心里美滋滋的,调皮地冲着紫鹃做了个鬼脸:“奴婢多谢娘娘记挂,紫娟姐姐这是吃醋了呢。娘娘筹谋了这么久,用了那么多人去摸查,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什么功夫不负有心人,不过是运气好点罢了。那位那么谨慎,若不是上次露了些蛛丝马迹让你发现了,只怕所有人都要被她一直蒙在鼓里。如今得了这样的好消息,当然要跟她分享一下。”黛玉冷笑了一声,走到床边坐下,“明儿挑些东西给颂芝送过去,这次她忙里忙外的出了不少力,才能搞到这样的消息来。”
紫鹃见黛玉神情倦怠,赶忙应了,帮黛玉拉好被子,灭了殿中的几盏烛火:“小主这胎怀得不太安稳,还非要操心这些。要奴婢说,不如先把穆妃和那人有私情的事儿压下,待小主生产以后再揭发。到时候数罪并罚,谅她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过去,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黛玉摇了摇头,挪了挪位置挑了个舒服的坐姿,转头看向紫鹃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
“主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除了木兰围场那次所谓的刺客事件最终不了了之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实质性的证据了。就算我们将此事告到御前,那两人只要一口咬定他们是青梅竹马,打死都不认账,即便有人证也无济于事啊。更何况,如今皇上还十分仰仗蒙古铁骑,而皇子们都还年轻,哪怕是弘历也还需要历练,皇上又怎么会因为这些事情去为难她。
“不过,自从赤鸢机灵,发现了她和她的陪嫁侍女都有武功,之前很多奇怪的事情就说得通了。就是不知道,她为何要到处下手,咱们跟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
黛玉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两天,她总是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压在上面,让人喘不过气来。她也不知道这种感觉究竟是因为什么,只是觉得心情愈发沉重了。
“要不是怕她搞幺蛾子,伤了这孩子,本宫也不想这么早就把消息放出去。让她那边忙一点,本宫才好在这用手宫里好好安胎,说不定还能有机会找到她一些把柄。”
“还能是因为什么呢?”赤鸢端着碗,用力把嘴里的丸子咽下去,愤愤不平地说道,“肯定是因为她就是个疯婆子呗!不管跟自己有没有仇,只要看到别人过得比她好,她就要像疯狗一样扑上去咬上一口。这种人,真是太可恶了!”
这话说的就不太规矩了。
黛玉一个眼神横过去,赤鸢知道自己失了分寸,连忙放下碗,抿了抿自己的嘴唇。她方才的气焰都消了三分,眨着眼睛一副犯了错的小狗模样:
“娘娘,奴婢……奴婢也是心急了,一时口不择言,奴婢保证,绝对不会在外面乱说一个字的!”
紫鹃摇了摇头,用钳子拨了拨火盆,把下面闷着烧的炭翻上来,又往里丢了几片今儿剥下来的橘子皮。随着这皮的蜷缩,屋子里渐渐弥漫起一股略带酸味的清苦气息。她把火盆的金丝网罩上,拍了拍自己的手:
“娘娘,您别跟赤鸢一般见识,她如今出门在外,还是知道些分寸的,不会乱说话,在您面前稍放肆了些,一会儿奴婢下去再好好说说她。不过依奴婢看,其实她说得也不无道理,盘算下来,这穆妃简直就是无差别攻击,跟个乌眼鸡似的看谁都要上去咬一口,就好像希望这宫里就她一个嫔妃似的。但是说到底,皇上对她也没有多宠爱……”
“难道是她知道自己不能生了?”
紫鹃和赤鸢忽的异口同声地脱口而出这句话,两人惊异地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黛玉。
“所以她才破罐子破摔,做出这些个伤天害理的事情?”紫鹃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她瞪大了眼睛,但这似乎是最有可能的原因。
赤鸢附和道:“是啊,若是她知道自己她生不了……天啊,那她岂不是知道内情已经很多年了”
随着卫临在太医院的地位逐渐上升,前不久在王太医的帮助下,他终于寻着机会,去翻看了穆妃的脉案。果不其然,穆妃自早年小产以后,就落下了病根,此生怕是再难有孕了,于是他便趁机把这事儿偷偷告诉了黛玉。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比照着之前华妃的事儿,黛玉估摸着这里面可能会有宜修的手笔,但是胤禛恐怕也并非无辜。
毕竟,在他登基初期,若是后宫有了个蒙古血缘的皇子,比着清世祖和晓庄文太后的例在那里,他在朝堂上必定会有不小的掣肘。
不知道那边收到这消息后,会做些什么呢?
宫外北风呼啸,似乎夹杂着几声哀嚎。黛玉来不及去细听,就坠入了梦乡。
(一时断更一时爽,一直断更一直爽。一不小心就爽过头了,不能再断了t.t其实也是这一段的剧情调整了好久,想要让它有逻辑些,这里面涉及了好几个人的生死,动一点后续的剧情就得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