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兄弟平日里虽然来往不多,可每逢见面都是和和气气的,远川也一直尊你敬你,一声声地叫你大哥,也从没跟你争过什么,集团里也是以你为大,他在你身边辅佐。”
余婉说着眼眶都湿润了,秀眉蹙起,这些年进出美容院,花大价钱保养的效果在此刻体现出来,那张脸看起来娇柔脆弱,惹人心疼。
至少谢明谦看向谢遇舟的表情已经更加不悦了。
“遇舟,为什么啊?为什么你要这么对你的弟弟?”
余婉捂着心口,在谢明谦身边坐下,像是承受不住这个冲击似的急促喘了几口气,又仿佛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
“那、那你弟弟身边的那个男孩,难道也是你安排在他身边的吗?远川过去只和一些女明星传过花边新闻,我也从来没见过他身边有关系亲密的男人,那个叫许繁星的男孩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怪不得……”
她喃喃自语:“怪不得远川这段时间这么不顺遂,怪不得我从前那么乖巧听话的儿子,这段时间行事越来越荒唐,原来都是有迹可循的。”
“可是遇舟,为什么啊?为什么你要这么对付你的弟弟?他没跟你争过什么,你就算是有气也该冲着我来才是,当年的事都是我的错,不管怎么说,远川身上始终有一半的血和你一样啊,是你的手足兄弟,你为什么要毁了他啊!”
余婉捶胸顿足地哭泣起来,已然泪流满面,她站起身走到谢遇舟身边,哭喊着: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有什么冲我来,不要那么对你的弟弟啊!你弟弟现在还在拘留所里待着,官司缠身啊!
每个晚上我一想到我的儿子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拘留所里待着,我的心就像刀绞一样的疼,可到底是他犯了错,我也从不敢求你父亲救他,你们决定要按照司法流程走,我也只能默默认了。
可是现在,事情却根本都不是远川的错,你叫我这个做妈的该怎么办啊!我现在该怎么做才能救我的儿子?遇舟,你说,你说啊,你想要我怎么办?”
余婉抓着谢遇舟,泪眼汪汪,几乎要哭晕过去。
谢遇舟垂眼看她,眼神淡漠,好像完全置身于眼前的这场闹剧之外。
余婉擦了一把眼泪,开始表现的慌不择路:“你……我听说虞佩柔最近回国了,是不是她让你这么做的?我知道她恨我,如果毁了我的儿子是她的目的的话,你帮我转告她,她想要什么我都给她,只求她不要动远川,我也愿意立马让出谢太太的身份,带着远川离开谢家!”
江叙一听这话,险些没忍住乐了。
什么叫倒反天罡?这就叫倒反天罡。
当初介入了别人的家庭,把别人的儿子边缘化的对待,鸠占鹊巢,富贵荣华地过了二十多年,现在居然有脸说要把位置让给别人。
她哪里来的资格说‘让’这个字?
【给爷整笑了,这叫人话?】
【这位女士,就算你这段表演很有灵性,那我也得通知畜牧场过来把你抓走。】
【我妈被我安利的一起来看主播的直播间,她刚才差点气的把我投影砸了,呼噜呼噜毛,投影吓不着。】
【不要仗着自己没有道德就为所欲为啊喂!】
【我真听笑了,那谢远川不干人事还要人引导吗?他自己要没干这点破事,从法国开始排队都轮不到曝光他啊!】
【男宝妈别太离谱哈。】
【天灵灵地灵灵,保佑超雄耀祖是个零。祈祷.jpg】
【我是法官,现在能让我穿进去当法官给谢远川判无期徒刑吗?】
“够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谢明谦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余婉你过来!你刚才说什么?你说虞佩柔回国了?”
余婉擦泪,回到他身边,抽泣着点头,声音还带着哭腔:“赵姐跟我说的,她在机场撞见虞佩柔了,跟我说她现在过得挺好,身边还有了新的伴侣,我原先没多想什么,现在想来,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国,实在是……”
“什么?”谢明谦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但他的关注点却歪的厉害,“这个虞佩柔!她自己找了新人,居然还想搅和我的家庭?”
江叙在吃瓜角落里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对于这种老年天龙人来说,自己出轨是情有可原,只不过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罢了,反过来还会认为妻子在离婚后另寻姻缘是背叛了自己。
“可以打住了。”谢遇舟冷声打断,“有些不合适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你——”
谢明谦话到嘴边还没说完,谢遇舟的冷厉的眼神已经锁在了他身上,“需要我提醒你当年是怎么背叛家庭的吗?你可以为了第三者和我母亲离婚,无缝衔接另娶他人,我母亲作为一个单身女性,有正当的交往对象,这有什么不对吗?”
旁边的第三者脸色一僵。
“你这话什么意思?!”谢明谦拍桌子瞪眼,“是在指责我不对吗?”
谢遇舟平静道:“我不过是陈述事实,难道当年你和第三者是正当交往吗?是我母亲没有追究你在婚内和另一个女人生儿育女、共同生活,虽然没有结婚,却是事实婚姻,已经构成了重婚罪,只是我母亲不愿意和背叛自己的人继续纠缠,才没有一纸诉状告上法庭。”
“哈?哈?”谢明谦气的发笑,“谢遇舟,这几年我真是对你放任太过了,让你敢这么对我说话,好好好!那些陈年往事我不跟你说,你也没资格议论长辈,我现在只问你,你弟弟的事是不是你一手谋划?”
“我需要谋划什么?”
谢遇舟牵起嘴角,凤眸中透着讥讽的凉意:“谢远川是个有自己思想的成年人,许多事都是他自己做的,难道他在医院当众撒野,在宴会当众打人,又说了那些愚蠢的狂言,都是我入侵他的大脑,操控他的意识说出来的吗?”
谢明谦语塞,应答不上来,也无可辩驳。
“我提出的处理方式是集团公关部包括董事会上下都一致同意的公关方案,如果你们对此不满意,我也无权阻止什么,只要你去集团吩咐法务和公关部,他们都会按照你的意思把谢远川从这场法律和舆论的风波中捞出来,我对此没有意见。”
“就算现在想撤我的职位,也不过是你的一句话,我也会照做。”
谢遇舟拿出手机,平静道:“谢董,需要我现在发布通知吗?”
余婉咽了咽口水,藏在桌下的手悄然握紧,紧张期待地观察谢明谦的反应。
可谢明谦却迟迟没有开口,表情也不如开始那样愤怒,甚至逐渐转变成隐忍。
良久,谢明谦才深吸一口气,把怒气咽了下去,而后板着脸开口:“你这说的哪跟哪?我不过是问你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上升到卸任职务上了?拿这种事威胁我?把集团高层职务变动当成儿戏了吗?”
谢明谦的语气显然和缓了许多,不像之前强硬。
余婉瞪大眼睛,这下是真感到不可置信了。
事情都已经清晰成这个样子了,谢明谦为什么还不处置谢遇舟???
谢遇舟将余婉的反应收入眼底,再度牵起嘴角,眼里闪过嘲意。
站在包厢角落,不被注意的江叙也扯起嘴角笑了笑,余婉觉得谢遇舟天真,无法撼动他的父亲谢明谦,殊不知真正天真的人是她自己。
余婉从年轻时就习惯依附于谢明谦生活,后来成功凭借自己的小心机上位,更是觉得只要拿捏住谢明谦就能得到一切,并且她已经做到了。
根本不明白她能成功上位的原因压根不在谢明谦身上,而在于虞佩柔。
在于虞佩柔根本不想浪费时间和她这种人,为了一个男人纠缠得不可开交,那不是她想看到自己变成的模样。
君若无情她便休,虞佩柔就是这样拿得起放得下的飒爽女人。
就因为虞佩柔主动丢掉了谢明谦,就让余婉天真的误以为自己在这场‘男人争夺战’中获得了胜利。
虞佩柔出身贵门又如何?在拿捏男人这件事上还是输给了她余婉。
殊不知虞佩柔的眼界远远高于她,比起依附强者,她更愿意自己是那个强者。
一如此刻,余婉认为自己只要挑明了谢遇舟的阴谋,挑拨了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谢遇舟就会被踢出局,她和当年一样还是赢家。
余婉的目光始终都停留在谢宅内的一亩三分地,没有看清局势。
自从谢明谦上了年纪,深感力不从心,把集团交给沉稳能干的长子打理之后,他年轻时的雄心壮志早就在安逸的生活中被一点一点抹平。
身边有温柔贤惠的妻子相伴,事业有两个儿子打理,谢明谦这才有大把的时间享受自己打拼多年积攒的富贵生活,只想当个富贵闲人享受自己余下的日子,哪里还想再继续殚精竭虑地费心思考集团该如何上升?
所以,谢明谦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可以掌控的儿子,而不是放弃一个儿子。
谢遇舟多年的按兵不动,早已给了谢明谦一个错误的认知,认为谢遇舟还是当年那个被自己掌控在手中的少年。
同样,谢明谦早年在事业上的成功,也让他太过自负,觉得无论是谢家还是谢氏集团,会一直在他的掌控中。
谢遇舟犯了错,他可以训斥,可以适当惩罚,但还没到要和这个儿子彻底割席的地步。
余婉看不明白现在的发展。
谢遇舟却看得明白,他微扯嘴角,“难道你不是想把集团留给谢远川吗?”
谢明谦眼里闪过一抹心虚,又很快说道:“你这又是说的什么话?我还在这呢,集团留给谁是你一句话决定的事吗?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
“不过再有这种兄弟相争,影响到集团的形象和利益的事,你和谢远川两个都别想从我手里继承谢氏。”
谢明谦煞有其事地敲打,好像真的会平等对待两个儿子一样。
谢遇舟静静地看着谢明谦,浅笑不语,直把谢明谦看得心虚。
掩饰地咳了两声后,谢明谦挽尊开口:“好了,你弟的事就到这吧,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唯一的补救方式就是平息众怒。
为了避嫌,这件事结束之后一段时间内,集团的事务就先别让远川接手了,等风头过去了再说,他也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了。”
这话既是说给谢遇舟听的,也是说给一旁的余婉听的。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完全超出了余婉所预期的样子,但她并没打算就此放弃,戏台已经搭好了,她还有一颗棋子可还没派上用场呢。
只要江叙在这个时候在背后捅谢遇舟一刀,就能回到她所预计的正轨了。
想到这,余婉暗暗给江叙递了一个眼神,抬手擦泪,泪眼朦胧地开口:“我不懂工作上的事,不管怎么说,远川的确犯了错,老谢你惩罚他是应该的,我也有管教不力的责任,一定会反思自己,只是……”
她说着又抬眼看向谢遇舟和江叙,像是忧心忡忡地叮嘱:“有远川的前车之鉴,你们在外相处还是小心些。还有……遇舟,刚才我作为长辈,说话失了些分寸,这些事到此就让它过去吧,你做了什么我也不会再追问,只是希望以后咱们一家人能和和气气,别让外人看了笑话,好吗?”
余婉目光希冀地看着谢遇舟,后者神色冷淡地瞧着她演戏,她也不在意,扯起一抹笑,又说:
“瞧我,怎么说也是长辈,竟然没发现你和江医生的关系,听说前些日子江医生从医院离职,好像还是因为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纠缠给闹得,让江医生没了工作,只能靠遇舟养着,也太不合适,要不然……”
她转向谢明谦,提议道:“老谢,还是让江医生回仁信医院工作吧,过去江医生照料你的身体一直都做得很好,远川惹你生气那次,也多亏了江医生及时赶到家里救治,不然那一晚可就出了大事了!”
谢明谦眉头一皱,想起了谢远川第一次惹出祸事的那天,疑心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