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没啥事,那去呗!”田大有应得干脆利落,“爹,您也同我们一起去吧!前几日,您不是还在念叨,也不知大福那腿恢复得咋样了。”
田老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儿地说道:“我那可不是惦记他,而是担心他在小溪那住太久,孙女婿会不会有意见,从而让小两口闹矛盾。”
就算老二是为了救小溪,才被摔断了腿,他也不觉有啥,换成任何一个父亲,在那种情况下,大概都会如此。
再说,过去十几年里,他做了那么多伤害小溪的事,岂是,一条腿便能一笔勾销的。
“应该不能吧!我看家旺那孩子挺好的,会为了这事同小溪吵架吗?”
这事,田大有一时竟也有些吃不准,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田婆子听完老头子的话,也跟着连连点头,“你爹说的不无道理,家旺对小溪那可是没话说,但对你二弟,却一直抱有成见,也难保不会心生不满,早点回来,也是对的。”
吴氏见几人说起来没个完,忍不住打断道:“娘,咱到底还去不去啊?这两只兔子可沉了,我都快拿不动了。”
“去去,这就去,来,给娘一只,咱俩每人拿一只。”田婆子边说边伸手就要去接兔子。
“娘,我同你们一起去,这两只兔子都给我吧!”
田大有主动将吴氏手中的兔子接了过去,心中暗自嘀咕:“这傻媳妇,也不知抓两只小点的,这怕是得有十斤吧!能卖不少钱呢!”
“老头子,你真不去啊?”田婆子瞥了眼站在原地未动的田老汉。
“我就不去了,文杰两口子不在,我得留下看家。”
家里养了上百只兔子,那可是他们的命根子,离不得人。
万一有哪个居心叵测之人,趁家中无人时来投毒,那岂不是要了全家的命。
倒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庄户人家,唯一的指望,便是那几亩薄田,家家户户都不宽裕。
而他们家,由于老大媳妇厨艺尽得老婆子真传,还不错,谁家有个婚丧嫁娶之事,都会请她去做席面,每年也能挣些银钱,日子过得颇为滋润。
如今更是与酒楼达成了协议,每隔三日便去送一次兔子,收入也还算可观。
这让许多村民心生嫉妒,对他家的好日子眼红不已。
所以,田老汉不得不防,正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那行吧!”田婆子微微点头,她深知老头子的顾虑,便也不再强求。
娘仨刚走到大门外,就与同住一条巷子的魏婆婆撞了个满怀。
“老嫂子,你这是要出去啊!可有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近来身子可还硬朗?”
田婆子语气和蔼,“这不我家大福回来了吗?过去看看他,你这是刚从宝珠那回来?”
这魏婆婆接连生了六个儿子,好不容易才得了一个女儿,从小到大,那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怕全家老小省吃俭用,也要给她做新衣裳,买花戴,直惹得几个嫂子满腹牢骚。
只盼着小姑子能快点长大,早日嫁作人妇,别再折腾家里,这不去年春天刚及笄,大嫂就赶忙去找媒婆,给寻了个好人家,年底便出嫁了。
好不容易把这尊大佛请走了,本以为终于可以过上安稳日子,不用再节衣缩食了,结果却是她想多了。
媒婆给介绍的那户人家,条件倒是不错,可家中却有四儿两女,小姑子嫁的是老三,是个闷不吭声的闷葫芦。
因为从小在爹娘的溺爱下长大,养成了她好吃懒且嚣张跋扈的性子,同两个妯娌的关系十分紧张,不说势如水火,也差不多,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搅得家宅不宁。
公婆一怒之下,便提出了分家,直接把小两口给分了出来。
还直言,如果老三不是个闷葫芦,不懂得讨姑娘家欢心,相看了十几个都没成,说啥也不会娶魏家女。
把魏婆婆气得直接杀去了女儿的婆家,同对方大打出手,把其狠狠地收拾了一顿,这才解了心头之恨。
但也彻底得罪了女儿的婆家人,老两口甚至扬言,全当没生过老三这个儿子,从此以后,他们夫妻过好过坏,同老宅没有半点关系,再无瓜葛。
小两口被分出来时,也只得了五两银子,三百斤粗粮,以及一些锅碗瓢盆,还有被褥,再无其它。
没有办法,魏宝珠只好哭唧唧地回了娘家,想让爹娘借点银子,帮忙买块地皮建房。
还非要建青砖瓦房,那可是几十两银子,魏家几个儿子儿媳肯定不同意,为此,闹了好几日,这才消停下来。
最后的结果,帮忙建房可以,但只能是土坯房,青砖瓦房想都不要想,否则没商量。
毕竟,老宅几十口人,如今还挤在低矮的土坯房里。怎么可能把辛辛苦苦攒下的银两,给一个外嫁女建青砖瓦房。
本以为房子建完了,这回该没事了吧!结果麻烦事更多,今个没钱买米,明日无钱买盐,总之,变着法子,以各种理由回娘家借银子。
说是借,却一次也没还,自己却吃香喝辣,还有个任劳任怨的男人伺候着。
这下魏家几个儿媳彻底爆发了,纷纷回了娘家,甚至放话说,若是公婆再贴补小姑子,那就别过了,干脆和离。即便把老宅卖了换钱给小姑子花,她们也不会管。
魏家几个儿子也傻了眼,总不能为了个妹妹,连妻儿都不要了吧!也开始抗议,从媳妇带着孩子离开的那天,便罢工,再未下田干过活。并要求分家单过。
奈何魏家老两口是个拎不清的,见几个儿子如此忤逆不孝,竟同意了他们想分家单过的要求。
但却未给分一文钱,只让他们带走一些简单的衣物,以及几副碗筷,相当于净身出户。
时至今日,魏家几兄弟算是看透了,爹娘满心满眼只有妹妹,一气之下,纷纷带上东西离开了老宅,有的在本村找了房屋暂住,有的投奔了妻子的娘家,也有拖家带口去镇上,或是县城做工的。
总之,几个儿子走的一个没剩,唯有老大一家五口,留在了本村,却同老宅没有任何往来。即便在路上碰到,也仿佛陌生人一般。
纵然这般,魏家老两口,依旧不觉得他们有何过错,往闺女家跑的次数更勤了,恨不得将大半家当都给搬了过去。
每次看到魏家夫妻俩,田婆子都忍不住摇头,想劝上两句,但想到自己同他们无亲无故,若是贸然说这些,怕是会惹人不快。皆忍下了。
但今日却实在忍不住,想要劝上几句。
“他婶子,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老话说的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当然,不是不让你对闺女好,但得有个度,你为了宝珠那般对待几个儿子,难道就不怕老无所依吗?到时,后悔怕是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