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看着恍若无物般飘浮在稻穗之上的王子安,险些一镰刀给割到腿上。
看着他们惊慌失措的表情,王子安不由心中一动,生出一股促狭的心思,嘿然一笑,脚下挪动,所有人只觉得手中一空,再看的时候,手里的镰刀已经不知去向,而手中却凭空多出了一块凉丝丝的西瓜。
所有人都不由深吸了一口气,一时之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李世民看向王子安的眼神,忽然就多了一丝火热。
“凌空踏虚,御风而行!”
李世民等人忍不住纷纷惊呼出声,袁天罡和李淳风更是忍不住神情震动,就连手都忍不住微微有些颤抖,在这一刻,只觉得自己读过的所有道家经典,都开始具象化了。
这就是活生生的道家高人!
难怪这位年纪轻轻的廖国公,能够游戏人间,平揖王侯,视人间名利富贵如浮云,原来人家就是真正的陆地神仙啊!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待在原地,死死地盯着稻穗上随风招摇的王子安,甚至就连围过来都忘了。
只有稻穗上的王子安,神情微滞,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
因为,就在包括李世民、长孙皇后、以及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甚至还有传说中能梦入神机,斩杀神龙的魏征,都几乎是下意识地叫出“凌空蹈虚,御风而行”的时候,他确实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酥麻感,但这种酥麻感却并未像过去那样,贯穿全身,而是刚刚开始,就戛然而止……
他甚至连激动都未来得及表示,便没了下文。
但,他也并非全无所得。
他的身体变得更轻盈,也更加强大了,他甚至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这具身体内所包含的蓬勃生机,无论是身体的力量还是自己的反应速度,都几乎翻了数倍。
就连凌波微步的效果,都不知道高出了原来多少。
但他很清楚,自己真的没有蹭到凌空蹈虚,御风而行的能力,他破天荒地只蹭进去一半,就无疾而终了……
半晌,他才收拾起心情,懒洋洋地摆了摆手。
“没有,真的,别乱说,大家要相信科——咳咳,哪里有什么凌空蹈虚,御风而行,只不过是些轻身健体的手段罢了——你们看,我这……”
说着,还特意端着西瓜,在稻穗上跳了跳。
这一刻,他真的很想向大家证明,自己真的只不过是会一点轻身健体的功夫,而不是什么凌空踏虚御风而行的神仙手段。
但,他话刚说完,就泄气了。
因为,看大家的反应,就知道,这一次,就算是自己喊破嗓子都没用。
“算了,不吃拉倒——”
王子安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脚下轻点,犹如闪现一般,重新回到了树荫下的草席上。所有人再次瞠目结舌。
狗东西,还说自己这不是御风而行!
王子安自己也心有余悸,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他是预料到了自己的轻身功夫好了许多,但他也没想到能好到这种程度啊,就在刚刚,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险些因为收不住力道,一头撞到大树上……
看着已经跟没事人似的,重新坐回树荫下,慢悠悠地端起冷饮的王子安,所有人眼神都瞬间清澈了许多。
传言的世外高人,和真是世外高人,那是两码事!
谁敢得罪一个能御风而行的陆地神像?
唯独袁天罡和李淳风的眼神火热,恨不得直接冲过来拜倒在王子安的脚下。
此时,他们看着树荫下盘膝而坐的王子安,只觉得天高云远,悠然世外,宛若画中谪仙,一时间,竟然不敢上前惊扰。
王子安原本以为,大家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震惊一会儿也就过去了,结果,他故作淡然地在树荫下坐了半天了,回头一看,好家伙,这群人还拎着镰刀,傻愣愣地站在太阳底下看自己呢。
不由一阵无语。
“看什么,还不赶紧干活——错过了收割稻子的良辰吉时,你们担待的起吗?”
这种屁话,若是换了平时,李世民这些人高低得跟他整两句,但此时,听他们这么一说,顿时就一个激灵,二话不说,赶紧收稻子。
闹着玩呢——
刚刚可是刚祭祀过天地社稷!
言犹在耳——
谁敢不信?
不信的,看一眼树荫的王子安也信了……
因为这个,整个杂交水稻的收割,都充满了一种神圣庄严的氛围,就跟的有社稷之神在边上看着似的。
稻子收完,自有一旁的侍卫上前帮忙脱粒。
司农寺的官员亲自上前,仔细称量,所有人都在一旁屏气凝神地看着,就连王子安都忍不住心中好奇地凑了过来。
“启禀各位大人,所有杂交水稻称量完毕,合计亩产898斤——”
听着魏叔玉那几乎有些破音的高呼。
周围的人群,先是呆滞了一下,旋即便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欢呼!
亩产八百九十八斤!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在北方,尤其是长安附近,哪怕是引入了占城稻,在灌溉便利的田庄,亩产也不过是三百斤出头!
这一下,直接提升了整整三倍!
堪称神迹啊!
李世民噗通一声,双膝跪倒,捧着地上的泥土,涕泗交流。
“社稷有灵,佑我百姓啊——”
王子安:……
说实话,他对眼前的这个产量是有些遗憾的,只是一想到这个时代没有后世那些化肥,心里便也释然了。
此时,他看着跪在田间,热泪眼眶的李世民,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这货是在趁机作秀,还是真的就情难自抑。
但一想到历史书上,发生蝗灾的时候,这厮直接生吞蝗虫,发出“百姓有过,在予一人。尔其有灵,但当蚀我心,无害百姓”的呐喊,就觉得是常规操作了。
一个通过玄武门之变上位的君主,太需要这种社稷保佑的噱头了。
不管王子安心里是如何腹诽,但李世民的这种表现,却真的感动了不少的人。
只看魏征这老家伙,神色动容的样子就知道,这货的忠心值,恐怕正在疯狂 1 1 1……而眼前的这一幕,恐怕也会被记入史册。
就是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写自己——或许会一笔带过,又或者是来个春秋笔法,直接真事隐去?
想到这里,他不由哑然失笑。
无论如何,杂交水稻真的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虽然还是不如后世的亩产,但对于唐朝的百姓来讲,已经足够了。
这个时代会变得比历史上的更加强大,更加富庶。
见所有人,都沉浸在丰收的狂欢中,王子安懒得继续待在这里,被他们这群人当怪物打量,趁着大家不注意,只是几个闪身,就消失在了旷野中。
等李世民等人,反应过来,再看的时候,早已经不见了王子安的身影。
真——
神龙见首不见尾……
杂交水稻的丰收的消息,瞬间传遍天下,大唐晚报几乎是空出了整整两个版面,对杂交水稻的出现进行了浓墨重彩的报道。
一时间,天下震动,称为祥瑞。
当今陛下,亲自下旨,赐名为贞观稻,载入史册。
侍中魏征,晋太子太师,位比三公!
司农寺少卿长孙冲,也凭借着杂交水稻的功劳,终于成功地去掉了那个“少”字,一跃而成为司农寺卿,朝廷从三品的大员!
而一直跟在魏征身边任劳任怨的魏叔玉,也终于熬出了头,第一次正式出仕,就接过了司农寺少卿的位置,直接迈入大唐高级官员的行列。
廖国公府。
李世民和房玄龄,乐呵呵地坐在王子安对面的椅子上,一边悠然自得地吃着刚刚端上来的西红柿,一边看着王子安。
“……陛下,对你很满意,想要让我们来问问,你想要什么封赏……”
李世民吃得满嘴爆汁,含糊其辞。
这西红柿,绝对是人间绝品,酸酸甜甜,尤为对他的胃口。
王子安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问问我——这跟问客杀鸡有什么区别……”
李世民:……
险些被一口西红柿给呛着。
“……这,这——怎么会是一回事!”
他放下手里啃了一半的西红柿,有些气急败坏。
“这是陛下对你的恩宠,恩宠!知道不……”
“还不是陛下知道你淡泊名利,看不上这些世俗的富贵……”
房玄龄笑呵呵地过来,为自己家陛下解围。
“再说,有什么封赏,能配得上你的功劳呢……”
王子安笑着摇了摇头。
“陛下小气,就是小气,说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
李世民:……
虽然明知道这狗东西,是在故意的挤兑自己,但是他还是很好奇,这狗东西到底想要什么。于是,他没好气地看着王子安。
“你个臭小子,少在这里使什么激将法,你到底想要什么,直接说出来,只要不过分,我老李就算是舍出这张老脸不要,也要去陛下那里去给你求一个恩典……”
王子安一听,顿时大乐,笑眯眯地看着他,赞道。
“不错,孺子可教也……”
李世民气得举目四顾,结果没看到自家两个女儿,这才悻悻然地收回目光,女儿不在,底气有点不足,不然高低踹他两脚出出气。
“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李世民作势欲走,王子安这才乐呵呵地拉住他。
“岳父大人,稍安勿躁……”
李世民这才半推半就的坐下来,一旁的房玄龄就在那里看他们翁婿闹,憋着笑不说话,啧,这天底下,就没见过这样的翁婿——
但王子安一张嘴,他便不由神色大变,瞬间坐直了身子。
“海外有仙山,一曰蓬莱,一曰方丈,一曰瀛洲……”
“西游记!”
房玄龄霍然起身,目光严肃地看向王子安。
“廖国公,你说过,那只是志怪小说,仅供小民一乐尚可,若是沉溺其中,则非智者所为——”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地观察着自家陛下的脸色。子不语怪力乱神,尤其是帝王将相,一旦相信这个,对国家社稷来讲,就是一场天大的灾难。
李世民虽然没有说话,但袖袍之内紧握的双拳,已经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王子安见两人神色紧张,笑着摆了摆手。
“西游记自然不足为信,不过是我让人随口瞎编的小故事罢了,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妖魔鬼怪——你们要相信科学……”
房玄龄见他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李世民则不然,目光灼灼地继续盯着王子安,他绝不信王子安这狗东西会信口开河。
王子安知道他们的心思,也不以为意,笑着继续道。
“妖魔鬼怪,不足取信,但海外仙山,却常见于道家典籍,读之令人神往,过些时日,我欲乘风归——咳咳,我欲乘船出发……”
房玄龄和李世民脸色逐渐凝重。
“你要走?”
李世民目光闪动,瞬间把握住了王子安话里的精髓,袖袍下拳头下意识地捏紧。
王子安见状,不由微微摆了摆手。
“走什么走,我这里娇妻美妾,仆从如云,日子过得要多舒服,有多舒服,我走什么走,为什么要走,不过是想出去散散心罢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间想起来什么似的,猛地一拍大腿。
“好家伙,说,老李,你是不是想赖账不还……”
李世民:……
“朕——真是胡说八道,我老李,堂堂的皇家贵胄,当朝郡王,富甲天下,差你那三核桃俩枣的,等明——等过些功夫,闲下来的时候,就还你……”
说着,还神情不屑地瞥了王子安一眼。
不过,说是这么说,心里却明显松了一口气。
这狗东西,不走就好!
王子安也不戳破他,只是乐呵呵地道。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倒是要看看你什么时候还我的钱……”
说到这里,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太确定地道。
“对了,说真的,你现在到底欠我多少钱?”
李世民:……
半晌,才黑着脸道。
“我那么一大摊子生意,哪里会记得你这三瓜俩枣的小账——回头你去问老唐或者老魏,这些破事也值当滴亲自问我……”
王子安不说话,只是呵呵。
“那你刚刚说要乘船出海……”
李世民不愿意在刚才的话题上纠缠,直接把话题扯了回来。
王子安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静极生动,在这富贵乡里待得太久了,身子骨都要生锈了,想出去转一圈看看……”
说到这里,他看向房玄龄和李世民,正色道。
“我这些年来,也算是多少为朝廷做了些事,如果朝廷非要酬谢我的功劳的话,就请朝廷下旨,把这些海外仙山赐我吧,就算是我找不到,也算是心里给自己留个念想……”
房玄龄不敢搭话,只是拿眼睛偷偷的瞄李世民。
李世民沉吟半晌,这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有功不酬,非朝廷用人之道,你放心,既然你提了这个要求,我回去之后,定然会与房仆射一起向陛下进言,为你讨来这个封赏……”
海外仙山,也不是自己能管的范围啊,不过既然子安需要这么个名头,那给他又有何妨。对于这种惠而不费的事,李世民从不吝啬。
王子安笑呵呵地起身,做模做样地李世民行了一个大礼。
“多谢岳父大人,岳父大人辛苦了——”
说到这里,他又贱兮兮地凑过去。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就请岳父大人再为我讨一个恩典——请朝廷帮我打造几艘大船……”
见李世民脸色开始肉眼可见地变黑,王子安赶紧补充。
“钱我自己出——”
李世民轻咳一声,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
“多大点事,陛下富有四海,岂会在乎你那三瓜俩枣的——”
眼见王子安有要顺杆爬的趋势,赶紧又补充道。
“不过,你既然准备自己出,那就自己出吧,反正也没几个钱——也算是你这当臣子的,对陛下的一点孝心……”
王子安:……
好家伙,脸皮越来越厚了是吧。
不过,一想到自己的后续安排,他也就懒得跟他撕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好——”
“你确定……”
王子安的干脆,让李世民还颇有些不太适应。王子安再次点了点头,认真道。
“不错,钱我自己出……”
李世民反而越发不太自信起来,站在那里琢磨了半天,然后试探着道。
“……那——钱我帮你出一半?”
王子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怎么,现在有钱了……”
李世民干咳一声,挺直了腰杆。
“一码归一码,你要做事,我这位做岳父的总不能袖手旁观——就算是再没钱,也不能苦了自家女婿……”
王子安:……
沉吟片刻,才抬起头重新看向李世民。
“你想出钱也可以——如果你能说服陛下,给我调拨一支精通水军的护卫,跟随我扬帆出海,我就可以答应——不过,我要这支水军的绝对指挥权,出海期间,这支水军,要绝对听从我的指挥,服从我的命令……”
“好,一言为定!”
李世民二话不说,就把事情答应下来。
房玄龄全程沉默不语。
他不知道,这种行为到底算什么,但仔细想想,似乎又与始皇帝派徐福出海似乎又有些不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
一个月后,朝廷在登州悄无声息地成立了平海军。
与此同时,一个规模颇大的造船厂,在登州沿海拔地而起,无数技艺精湛的造船工匠被抽调至这座造船厂。
王子安在长安附近的造船厂,逛了半个多月,终于从一位造船老师傅手中蹭到了造船精通的技能。
当天就缩在造船厂,画出了几张大明最颠覆时期的战船,以及立体构造图纸,标注好了具体的参数和要点。
这也是大唐目前水平下,能制造的最顶级战船了。
尤其是那艘宝船,船长94.5米,宽18.4米,载重达到了2500吨,当时都能在郑和的带领下,一路远航至非洲,想来足以保证自己此次的远航了。
图纸当天被人送到了宫中,李世民看到之后,甚为震撼。
大唐有自己的水师,哪怕与前朝相比,也不遑多让,但在这种夸张的战船面前,也宛若儿戏。李世民心中大为震动,当即命人抄录数份,收录入秘书省,然后才让人快马加鞭地送往登州造船厂。
“这狗东西,明明一肚子学问,就是不肯主动拿出来经世致用,这要不是他自己想出海,恐怕我们也见不得这种鬼斧神工的造船之法……”
李世民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向一旁的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知道自家丈夫这段时间心情烦闷。
一边轻轻地帮李世民按揉着太阳穴,一边轻声劝解道。
“二郎何须烦恼?人有求全之毁,有不虞之隙,我们大唐能有子安这样的异人前来相助,已经是侥天之幸,岂能再妄想求全……”
李世民轻轻拍了拍长孙皇后的小手。
“我知道,就是有时候心里忍不住会去想,子安这孩子若是能全心全意地帮助朕,朕又能把大唐带到何等繁盛的境况,要是他这次,就一去不回,朕又该怎么应对……”
“道家不是讲求缘法吗?缘起缘灭,都是世间定数——”
长孙皇后安慰道。
“二郎又何须焦虑?有长乐、豫章和颖儿这三个丫头在,有他的孩子在,就等于是有线把他给栓住了,他就算是走到天边去,以后恐怕也是要回来的……”
李世民这才脸色稍稍好看了些。
琢磨了半天,他又仿佛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
“豫章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可曾有了身孕……”
长孙皇后闻弦歌而知雅意。
“妾身这几天就抽时间过去看看,按照道理,也应该有了……”
宫廷自有备孕的秘方。
李世民微微颔首。
只希望,大唐能让他多一些羁绊吧。
……
书房里。
王子安有些头疼地再次送走了袁天罡和李淳风。
自从上次自己突发奇想,稍微展示了一下凌波微步之后,这两人就开始各种理由的向自己这里跑,甚至试图要拜入自己的门下,尤其是李淳风这厮,直接跪在自己书房门前不起来……
但自己真的不是什么道家高人啊。
这就是装逼后遗症了。
当初想蹭个御风而行的时候,也没想到这些啊。
迫不得已,他只能又根据记忆,抄了一份微积分,语重心长地告诉他们,只有穷究物理,精研数学,才能有希望格物致知,洞悉道家之妙。
两个人认真翻看之后,如获至宝,这才千恩万谢地走了。
至于其他人,在他展示出“神迹”之后,反而不敢贸贸然地上门想要拜师了。这等世外高人,就算是想拜入门下,也不能那么随便的啊?
得讲究个机缘!
对于机缘这事,唐俭就领悟的很彻底,在王子安打发走袁天罡和李淳风走的地第二天,就亲自带着最为宠爱的小儿子唐观,以及足足十几辆车的机缘登门拜师了。
王子安:……
若是换了别人,他还真看不上这点缘分,但老唐就不一样了,自己跟老唐家有大因果啊,王子安微一沉吟,便把人收了下来。
“既然老唐你不嫌弃,那就把孩子留下吧,不过,至于能学到什么,能学到多少,就要看他自己的缘法了……”
唐俭闻言,重重点头。
“如此,就多谢廖国公了——”
唐俭起身,肃然一拜。
至于,唐俭区区一个管事为什么能拿出如此丰厚的缘分,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去提。
贞观四年九月。
有捷报由西而来,征西先锋薛仁贵二百六十步外,一箭射杀龟兹国领军大将军白布礼,三军震慑,纷纷弃械投降,视为战神。
龟兹国主见大势已去,自缚请降。
龟兹国灭!
长安城再次热闹了几天,大街小巷,都在津津乐道地谈论着薛仁贵一行,过关斩将,横扫西域的丰功伟绩。
就连大唐晚报都很默契地没有提,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抓到慕容伏允这个丧家之犬。急什么,薛仁贵将军都已经过去了,抓他还不是早晚的事。
不急!
“本王怎么可能不急,他们这哪里是要追杀我等,这分明是拿我等当刀,想要趁机吞并西域诸国啊……”
碎叶城外。
看着城门紧闭,严阵以待的碎叶城,身心俱疲的慕容伏允有些绝望地勒住了缰绳,扭头看向身旁的天柱王,悲愤欲绝。
天柱王沉默不语。
眼前的局面,不是逃不逃得了的问题,而是人家根本不想抓住自己。就在后面,像轰赶猎物似的,轰着自己这群人往前走。
停不下,根本停不下啊。
天柱王看看身后神色疲倦的将士,再看看老态龙钟,斗志全无的慕容伏允,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缓缓握紧了手中的弯刀。
如今,或许只有一条路了。
“可汗,可否借我人头一用?”
慕容伏允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满是诧异地抬头看去,然而,迎接他的,却是一道雪白雪白的刀光。
世界开始旋转,很快,他就看到了自己的马蹄,以及马蹄上方蔚蓝蔚蓝的天空。
所有的疑惑,所有的愤怒,所有的绝望,都戛然而止。
死不瞑目。
……
薛仁贵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人都不由吃了一惊,程处默更是气得跺脚骂娘。
“天柱王小儿,坏我大事!这狗贼,竟然敢以臣弑君,委实可恨,将军,您给我一支兵马,我非去把他给逮住活剥了不可——”
薛仁贵沉吟半晌,微微摇了摇头,转头下令。
“天柱王以臣弑君,罪在不赦,龟兹国窝藏天柱王,其行可诛,当灭之……”
三日之后。
龟兹国破,龟兹国王捧着王印,痛哭流涕地跪在薛仁贵的马前。
“将军,小王实在是冤枉啊,我们真的没有窝藏天柱王那狗贼……”
薛仁贵微微颔首,淡淡地道。
“我知道了——”
龟兹国王:……
不是,这就完了?
九月下旬,捷报再次传来。
龟兹国灭,龟兹国王及其王室被押解进长安,围者如堵。李世民心情大好,受降之后,亲自走下台阶,扶起跪地请罪的龟兹国主,神情诚挚地劝慰。
“长安乃富贵之乡,足以安养自身,你们以后只管放心地在长安住下,不日或许还能与昔日旧友把酒言欢……”
当天中午,李世民在宫里举行了大型的欢迎宴会。
酒酣耳热之际,颉利可汗和高昌国主,离席而起,载歌载舞,引得李世民抚掌不已,大赞其能歌善舞,可谓长安一绝。
两人跪地拜谢不已。
龟兹国主:……
好吧,颉利可汗都能做得,自己还有什么好矫情的!
当天晚上,龟兹国主酒到杯干,喝到酣畅处,亦举着酒杯入场为寿,跳起了龟兹国最为流行的胡旋舞。
宴会的气氛再次高涨,赢得一阵又一阵的喝彩声,就连御座之上的李世民都不知不觉间多喝了几杯。
此时此景,当浮一大白啊!
微醺。
……
十月。
王玄策那边传来捷报,一举荡平了吐蕃主力,走投无路的吐蕃赞普赤松赞,率领手下亲兵,逃入天竺。
长安城再次沸腾。
被扣押在长安的禄东赞,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忍不住喟然长叹,呆立不语,一夜之间,满头尽白。
十月底,朝廷决定在吐蕃设置安西都护府,派遣官员入高原。蜀王李恪,因功绩卓着,遥领第一任安西都护府大都护,一举平定吐蕃的王玄策和席君买则分别被封为副大都护和副都护,代理安西都护府大小事务。
一跃而成为大唐最年轻的地方大员,四品的实权高官。
一时间,大唐朝廷震动。
贞观四年,两场战事,几乎成了王子安弟子的个人秀。王子安的地位,因此再次水涨船高,为人所仰望。
连带的,就连他刚刚收入门下的小徒弟李治和唐观,都受到了不少人的特殊关注。没办法,王子安调教弟子的手段,委实太过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