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你以为,你这样就能……”
“咚!”
话语?嘲讽?
不,那是,还未恨到入骨之际,人才有闲暇思考的问题……现在的白无一,所期望的只有彻底而几近无用的暴力,伴随着每一次殴打和反馈来的痛苦,他便感到纯粹的欢欣……
欢欣吗?
“去死!”
不,或许,比起欢欣更为明确的,是宛如骨髓抽搐一般的痛苦。
悲哀、愤怒、仇恨……这一切真正浓厚的情绪,现在终于得到了一处峡口,如洪水般宣泄了出来。
“去死啊!你这个啥比!混蛋!勾石玩意儿!草拟马勒戈壁的混账!”
一拳、一拳、又一拳。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直到胳膊几乎无法抬起,那就用头去撞,如果头已经剧痛到快要裂开,就以牙齿去撕咬,如果连牙根也松脱了,那就把身体当做一块石头,像要沉入湖底一样闷闷砸上去。
头、脖子、肚子、肋骨。
拳、脚、头、牙齿!
重复、重复、重复。
“呵呵……你杀了那些人……”
全程,主持人没有做出任何像样的回击。
副本破碎以后,他似乎便失去了一切力气,体能甚至还不如现在重伤的白无一。
他的身上出现了无数缺口,而那些缺口还在不断撕咬他身躯般扩大,他的面具已经裂成了数层,每层都显示出不同的色彩与样貌。
他把仅剩的力气全都用在了言辞上,以其一贯的恶劣语气进行着嘲讽:
“真好,狗咬狗真好……哈哈,他们曾经就是像你们这样的……无耻小人,尤其是那个贵族……除了比你有能力,他简直跟你一模一样!”
“草拟吗!草拟吗!草饲你全家!”
什么都说不出,什么逻有辑的话语都说不了,只是一拳又一拳砸下去,除了这个念头以外,连嘲讽都完全没有心思去听。
支撑他活下来的理由,支撑他从那百米地下一路破至高空的生意……
正有这一番,痛彻心扉的愤怒啊!
“我杀了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哼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
主持人脸上的面具,已被打得惨不忍睹。
他的一条腿被硬生生掰得脱了臼,身上到处流淌着血,像一块烂泥一样瘫倒在地上。
但他依然在嘲笑,发自内心地嘲笑:
“……他们想要改变自己的处境,我就让他们永远无法改变……他们号称自己不受压迫,我就让他们永远被自己所折磨……特别是那个家伙……哈哈,他喜欢当一切的中心,那就当一切的中心,但只当个摆设一样看着吧哈哈哈哈……”
“呼……呼……呼……”
而白无一。
白无一终于打累了。
即便如此,他依然固执地挥着拳,一下一下打在那家伙的脸上,直到最后,掐住那主持人的咽喉……
“还回来。”
泪水伴随着剧痛,一起自白无一眼角渗出,白色的纸张面具彻底消散,完全曝露出黑色的眼:
“我已经赢了……既然如此,把所有人都还回来啊。”
“……”
主持人沉默着。
过了片刻后,他低着头发出恶意的笑声:
“没有意义,你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你只是帮我解决了我的仇人,甚至还成了我的大恩人呐!咳咳、咕……异能,还是存在……种子,也已经种下……死掉的人,他们真的已经死掉了!哈哈……再也不可能……”
杀了它。
杀了它……
杀了它!
除了这个以外,想不出其他的做法,除了这个,没有其他的念头。
白无一一点点捏紧了那只手的力度,感受着骨裂的触感……
“放手吧。”
但这时,有声音温和自后方传来:
“这样怎么能折磨这家伙呢?老白啊,你这个人,不擅长害人啊。”
仰头望去,白无一以一种几乎对待敌人一般的眼神注视着阻止自己的关寒,而后者则以比起任何时候都要认真的表情,朝他摇了摇头,落下一句:
“相信我。”
“……”
松开那脖颈,比捏碎它更加艰难。
一瞬间,白无一感到自己几乎被抽空了一切的力气,往后摔倒,却勉强支撑住了意识。
……他要看。
他一定、一定、一定要看到这一切结局,他一定要……
“嗯……主持人先生,对吧?”
棋手漫步着,以一种与白无一截然不同,纯粹理性的眼神打量着主持人,而这种表情并不能让对方恐惧。
“你打算怎么做?”
主持人不屑说着,吐出几颗断牙:
“剥皮……拆骨……订钉……都不过是一些无聊把戏,我早就承受过比这些还恐怖很多的事了……”
“嗯,所以,你一个字也不会说。”
“哼哼哼……那是”“但是我为什么要让你靠话说呢?”
主持人轻蔑的笑声戛然而止,关寒歪着头,打量着他那张厚重的面具。
异能为分析,极度擅长人类心理学的棋手,露出一种不达眼底的微笑。
“眼、鼻、口,这些部位的活动,可以揭示人类的心理,对于阁下来说,恐怕是不大行。”
“……以你们那拙劣的技术来试探?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别这么说,别这么说嘛。”
关寒乐滋滋地凑了过去。
……拿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奇怪的机器,而这机器一瞬间便让主持人噤了声。
“心理学,看表情只是因为我们对待的是人。”
棋手慢悠悠的话语带着一种刺骨的冷意:
“人不能粗暴对待,即便可以知道一些更深的原理,只要会造成后遗症的话,这种技术基本上就是禁止使用的,哪怕是对死刑犯也是一样。”
“……”
“哪怕用在动物身上,也一样会被称为不人道吧。一切感知和功能都由大脑、或者类似于大脑的器官而提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心理学就是一种温和的神经医学,所以,我作为一名心理学家,采用神经医学来作为调查您的方法,也算不上什么背叛师门吧。”
不如说像扒谱洛夫那样的医学家颇为嫌弃心理学才是真的,关寒有些腹诽地想着,忽然伸出一根尖锐的铁棍,刺进了那主持人的嘴里。
这家伙想咬舌自尽,但怎么可能成真呢?
一脚踹到这人勉勉强强举起来的手部,将其浑身关节全部脱臼,随后关寒便一把抓住对方的下巴,强迫对方与自己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