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当时,尔雅也处在惊慌里,压根没注意吕鹏这边的情况,也不知道他伤了霍长鹤,更别提匕首有毒的事。
她关在这里两天,音讯全然不知,再知道消息时,竟然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劲爆。
让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尔雅活动一下手腕,看着赵择邦。
“你好不容易能跑,还不赶紧走,为什么来救我?”
她自认为,和赵择邦没那么深厚的交情,虽然都是从大桑来的,但她从来没看得起赵择邦这一队。
都是些底层人,迫不得已为了生计才做细作,哪配和她这种出身摄政王府的人为伍。
所以,她平时也不怎么和赵择邦接触,不得已接触时,也没什么好脸色。
现在赵择邦冒险来救她,让她不得不问。
赵择邦倒也坦诚:“现在我这一队已经暴露,明了都被砍了头,我即便能跑出这里,又能去哪?”
“所以,我来救你,就是想跟着你,至少咱们都是大桑人,又都是奉王爷之命出来的,你不会不管我吧?”
尔雅看着他,轻笑一声:“你倒是坦荡。”
“我说的是实话,”赵择邦起身,“快走吧,吕鹏还没抓回来,听说他是什么鸟儿,王妃还说,就是他飞到天边也得把他抓回来。”
尔雅一怔,随即嗤笑:“他的确是鸟儿,不过已经废了,抓回来也是无用。”
赵择邦一头雾水:“鸟儿?他明明是人,怎么又成鸟了?而且,他身手不错啊,能把霍长鹤伤了,非常了不起,怎么是废了?”
“对了,你赶紧给王爷写信,禀报这一个消息吧,霍长鹤竟然死了,天爷,大成和大桑,谁敢做这种梦?”
赵择邦语气惊奇,连声赞叹。
“你确定吗?怎么府里一点动静没有?”尔雅还是不太相信。
赵择邦低声说:“我说了,是秘不发丧,他的影响力有多大?不用我说吧,别说西北,郦朝,包括大桑在内的周边国家、部落,都得惊讶。”
“吕鹏,你说的那个鸟儿,还真是走了狗屎运,这下子也算是青史留名了。”
尔雅扯扯嘴角,不得不说,这倒是真的。
吕鹏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杀了霍长鹤的那个人就行了。
赵择邦小声问:“我能做鸟儿吗?实在厉害。”
尔雅愣了愣,看他片刻,忍不住扑哧一笑。
“你?你想什么呢?”
“鸟和山,都不是一般人,都有军中势力,你有什么?一个普通细作。”
赵择邦按捺住火气:“那花呢?花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呵,一提到花,就只知道长得漂亮,就往那方面想,是吗?恶不恶心。”
尔雅白他一眼,满脸不屑。
赵择邦再也按不住,脸色也一下子沉下来。
“你这话说的,这不是你取的名,惹人往那方面想吗?能怪我?再说,也不至于说恶心吧?”
赵择邦哼一声:“你们揽星阁,干的就是这个买卖,还嫌别人想歪?”
尔雅不耐烦看她:“行了,你有完没完?还想不想归我这一队?别以为你救了我,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就算归我这一队,也得听我的,我不高兴了,也能不要你。”
赵择邦眸子微眯,后槽牙咬了咬,看着她问:“我就奇了怪了,你一个奴婢,整天看不起我们这个,看不上我们那个,你凭什么?”
尔雅指指自己鼻尖:“我?奴婢?”
“难道不是吗?难不成你还是摄政王府的主子?你不就是王爷身边的一个暖床丫环吗?”
“你一不是王妃,二不是侧妃,连个通房都不是,有什么好得意的?”
尔雅怒了,霍然站起:“你个下贱之人,你懂什么?我是王爷的贴身侍婢,岂是寻常的什么通房可比?”
“贴身侍婢,不还是奴婢吗?有什么了不起。”
赵择邦拍拍身上土:“你不收我拉倒,我大不了自己逃出去,回到大桑,你就和你的什么鸟儿,花儿,山,去混吧,我是人。”
尔雅眼中闪过鄙夷:“谁要和他们混,他们不过就是替王爷办事的奴才罢了,而你,连当这种奴才的资格都没有。”
“不当就不当,有什么了不起,给人当奴才是什么光彩的事吗?我是细作,但我不是奴才,等我回去之后,我可以回家,和我家人一起做平凡快乐的日子,你行吗?”
赵择邦这话是出自真心,发自肺腑,他身手不算顶尖,但也不错,人也机敏,否则也不会成为领队的。
但他有骨子里还是种洒脱,不想被束缚。
他说完这话,发现尔雅盯着他,眼神有点复杂,有些窃喜,更多的还是幸灾乐祸。
暗中的颜如玉看到尔雅这种表情,预感不妙。
她想让银锭出个动静,把院子里的两个人惊一下,让赵择邦赶紧走。
但,为时已晚。
就听尔雅突然笑了,笑得前仰后合,如同疯子。
赵择邦被笑得有点发懵,这人傻了?怎么突然笑成这样?
“你笑什么?”
尔雅声音带笑:“你还想回家,还想过太平日子?”
“从你踏上这条路开始,就已经注定,没有回头路,注定回不去了。”
赵择邦一愣:“你胡说什么?我只不过是奉命出来做个任务,任务完成之后,肯定还是要回去的,王爷当初也是这么说的。”
尔雅似笑非笑,眼中冷光闪烁:“你还不知道吗?我问你,你最近往家里写信,可收到过回信?”
她一问这个问题,赵择邦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确实如此,他有一阵子没收到家里的信了。
但他居无定所,信迟一些,或者有时候丢失,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他并没有完全放在心上。
但此时听尔雅这么一说,心突然跳漏一拍。
颜如玉也听得真发,心中暗道,这下糟了。
正想阻止,已然来不及。
就听尔雅看着赵择邦,一字字清晰又锋利。
“你哪还有什么家人,早在你离开大桑,踏出京都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屠杀殆尽了。”
赵择邦定定看着她,眼底慢慢弥漫上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