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主的目光如同利剑般刺向林默，星空中的星辰都因他的情绪波动而明灭不定。
“战场在魔渊？”大司主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你以为魔渊是什么地方？游乐场吗？”
林默平静地回望：“正因为是龙潭虎穴，才要主动出击。”
“你疯了？”大司主的声音低沉而冷冽，“魔渊是墨天机的地盘，更是魔渊之主的老巢！”
“以你现在的实力进去，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林默淡淡道：“事在人为，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我凭什么帮你？”大司主反问。
“因为你也想离开。”林默一针见血，“你被困在这个世界太久了，久到连你自己都快忘记真正的星空是什么样子。”
大司主的表情微微凝固。
“第一次封魔大战后，所有的永恒境都消失了，唯独你还能留在这里。”林默继续道，“不是因为你特殊，而是因为你被选中了，选中成为这个世界的守门人。”
“闭嘴！”被林默戳中痛处，大司主突然暴怒，周围的星辰都为之震颤。
然而，林默却不为所动：“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世界是个囚笼。”
“而我们，都是囚笼里的困兽。”
沉默。
漫长的沉默。
星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时间好似静止。
终于，大司主长叹一声：“你赢了。”
缓缓抬起头，大司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可以帮你，但不是现在。”
“什么意思？”林默皱眉。
“我不想帮一个死人。”大司主沉声道，“你的实力，还需要提升。”
说着，抬手一挥，星光凝聚成一道门户：“跟我来。”
……
北海上古秘境，核心禁地。
这里与林默上次来时截然不同。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地面布满深不见底的裂痕。
最令人震撼的是，整个空间都处于一种诡异的凝固状态。
破碎的兵器悬浮在半空，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被定格，甚至连飞溅的鲜血都保持着喷溅的形态。
“这是......”林默惊讶不已。
“封魔之战的残影。”大司主的声音带着敬畏，“当年那场大战太过惨烈，连时空都被打碎。”
“这些景象，是永恒境强者交手时留下的印记。”
林默走近一道被定格的剑光，手指轻触。
“轰！”林默的意识瞬间被拉入幻境。
天地崩裂，日月无光。
七道身影在虚空中厮杀，每一击都让世界震颤。
林默认出其中一人施展的正是《七劫剑典》的终极奥义，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
“这是......云澜宫祖师？”林默转眸看去，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但还不等他看清楚，幻境突然转换，林默看到一名黑袍男子被三道攻击同时命中，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化作血雾遁走。
“墨天机！”林默看的清清楚楚。
画面再次变化，最后定格在一道通天彻地的星光上。
那光芒如此纯粹，所过之处，魔气尽散，连永恒境强者都不得不退避三舍......
“啊！”
林默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跪倒在地，七窍流血。
“第一次都这样。”大司主轻描淡写的解释，“永恒境的战斗，不是那么容易观摩的。”
林默擦去血迹，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再来。”
——
时间匆匆，无日无夜。
秘境中央，林默闭目盘坐。
他的周身环绕着七道剑气，每一道都蕴含着截然不同的意境。
时而炽烈如火，时而冰冷似霜，时而厚重如山......
“七劫合一......”大司主站在远处，眼中满是震撼，“竟然这么快就领悟了真谛。”
突然，七道剑气同时震颤，而后猛地向内收缩，尽数没入林默体内！
“轰！”
一股前所未有的气息爆发开来，秘境中的残影都为之晃动。
林默睁开双眼，眸中似有星河流转。
“半步永恒......”林默缓缓起身，周围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大司主走上前来：“感觉如何？”
“还不够。”林默握了握拳，“我需要真正的生死之战。”
“那就去魔渊吧。”大司主迟疑片刻，取出一枚玉简，“这是魔渊的地图，红色区域绝对不能轻易靠近。”
林默接过玉简，神识一扫：“墨天机的老巢？”
“不只是他。”大司主神色凝重，“魔渊之主沉睡在核心处的化魔池，一旦惊醒，谁都救不了你。”
“明白。”林默收起玉简，“怎么进去？”
大司主指向地面：“秘境最下层有一条空间裂缝，直通魔渊外围。”
“但记住——”
顿了顿，大司主按住林默的肩膀：“突破永恒时会有天地异象，必须在魔渊深处的无神洞进行，那里能屏蔽大部分波动。”
“还有这个。”大司主取出一块星光凝聚的令牌，“遇到生死危机时捏碎，能带你瞬间返回这里。”
林默郑重接过：“多谢。”
“活着回来。”大司主深深看了他一眼，“余烬世界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
林默笑了笑，“不仅仅是余烬世界的希望，还有你我的希望。”
说完，转身走向秘境深处。
大司主目送他的身影渐行渐远，喃喃道：“但愿这次的选择，是对的。”
……
魔渊，枯骨平原。
“噗通！”
林默从高空坠落，重重砸在一具巨型骸骨上。
那骸骨的骨骼巨大无比，即便经历了无数岁月的风化，依然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气息。
林默迅速从冲击中恢复，一个翻滚卸去了坠落的力道，然后敏捷地站了起来，警惕地环顾四周，不敢有丝毫大意。
天空呈现病态的暗红色，三轮血月高悬在天际，光芒诡异而阴森，将整个平原笼罩在一片血色之中。
大地铺满各种生物的骸骨，有的已经风化成粉末，有的则还保持着生前的形态。
远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那声音低沉而有力，就像有什么巨大的生物正在进食。
林默收敛气息，尽量让自己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按照地图指引，朝无神洞方向潜行。
一路上，他见到太多诡异景象。
无数手臂组成的“树木”在风中摇摆，这些手臂有的属于人类，有的则属于未知的生物，扭曲缠绕在一起，宛如地狱中的植物。
漂浮在半空的眼球监视着每一寸土地，眼白中布满了血丝，透露出一种不寒而栗的监视感。
甚至还有会移动的山峰，林默起初以为是幻觉，但靠近才发现那竟然是沉睡的巨型魔物……
蹲在一具巨型头骨的眼窝中，林默指尖凝聚出一缕魔气。
“还不够像......”林默皱了皱眉，魔渊中的生物气息更加驳杂，带着一种腐朽与疯狂交织的味道。
林默闭目回忆着路上遇到的各类魔物，体内创生之树微微摇曳，将灵力转化为更加浑浊的魔能。
几个呼吸后，他的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黑色纹路，瞳孔也染上一层血色。
“现在差不多了。”林默纵身跃下头骨。
落地的瞬间故意踉跄了一下，模仿着那些低阶魔物蹒跚的步伐。
一群形似鬣狗的魔物发现了林默，全都冲了过来。
它们围着林默打转，腥臭的涎水滴落在骸骨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新来的？”为首的鬣狗魔物口吐人言，声音像是用指甲刮擦铁板。
林默低着头，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呜咽。
“哑巴？”鬣狗魔物用鼻子拱了拱林默，“味道怪怪的......”
就在它准备下口撕咬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哨声。
“晦气！是巡逻队！”鬣狗魔物骂了一声，带着同伴迅速逃离。
林默松了口气，正准备离开，却发现地面开始震动。
一队骑着骨马的魔骑士从远处奔来，每个骑士都穿着锈迹斑斑的铠甲，头盔下只有两团跳动的鬼火。
“你！”为首的骑士用长枪指向林默，“过来！”
林默佝偻着身子走过去，故意让脚步显得蹒跚。
“没见过你，”骑士俯下身，鬼火几乎贴到林默脸上，“哪个魔君麾下的？”
林默指了指喉咙，又指了指远处的山脉，做了个挖掘的动作。
“原来是地穴矿奴，”骑士直起身，“正好，前线缺苦力，跟我们走。”
林默被带到一个巨大的矿坑。
这里挤满了形形色色的魔物，都在挖掘一种暗红色的晶体。
“新来的！”一个监工模样的魔物扔给林默一把锈铲，“每天上交十块血晶，否则就进熔炉！”
林默接过铲子，混入矿工队伍。
借着弯腰挖掘的时机，悄悄观察四周。
矿坑边缘站着数十名魔骑士，更远处有一座高塔，塔顶悬浮着一颗巨大的眼球，监视着整个矿区。
“别想着逃跑，”旁边一个驼背魔物低声道，“上周有个家伙想溜，被塔上的千目大人发现，现在还在熔炉里惨叫呢。”
林默点点头，继续埋头挖矿。
当监工走远后，压低声音问：“这些血晶送去哪？”
“还能去哪？”驼背魔物指了指北方，“当然是献给大魔君......”
话未说完，矿坑突然剧烈震动！
“敌袭！是人族修士！”
高塔上的眼球发出刺目红光，整个矿区瞬间大乱。
林默抬头望去，只见三道剑光从天而降，所过之处魔骑士纷纷炸裂！
“好机会......”
趁着混乱，林默悄悄溜向矿坑深处。
那里有一条运输血晶的隧道，正是通往北方的捷径。
隧道尽头是一处血色湖泊。
湖面上漂浮着无数尸体，有魔物的，也有人族的。
岸边建着一座祭坛，数十名黑袍人正在将血晶投入湖中。
“快点！大魔君等着用呢！”一个首领模样的黑袍人催促道。
林默躲在暗处，发现这些黑袍人身上都带着冥河殿的气息。
“墨天机的手下......”
正思索着对策，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湖面开始沸腾，一个巨大的漩涡缓缓形成。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条通往地底的阶梯。
“无神洞的入口？”林默眼睛一亮。
但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厉喝：“抓住他！他是奸细！”
回头看去，竟是矿坑里那个驼背魔物，此刻正带着一队魔骑士冲来。
更麻烦的是，高塔上的眼球也转向了这个方向！
林默眼神一冷，葬渊剑瞬间出鞘！
“噗！”
驼背魔物的头颅飞起，至死还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林默身形如电，剑光所过之处，魔骑士纷纷倒地。
“拦住他！”祭坛上的黑袍人大喊。
林默冷笑一声，突然调转方向，一剑劈向血色湖泊！
“轰！”
湖水炸开，露出下方的阶梯。
林默纵身跃入，身后传来黑袍人惊恐的尖叫： “不好！他要进无神洞！快通知大魔君！”
阶梯尽头是一片漆黑的空间。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甚至连时间都好像静止。
林默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创生之树吸收魔气时的细微声响。
“这就是无神洞？”林默小心翼翼地前进，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坠入深渊！
“砰！”
林默重重摔在一片平台上。
抬头望去，四周悬浮着无数水晶棺椁，每个棺椁中都封印着一具尸体。
“这是......”
林默走近最近的一具棺椁，瞳孔骤然收缩。
棺中之人，赫然穿着云澜宫的服饰！
“第一次封魔大战的......阵亡者？”
林默环顾四周，心跳加速。
这里至少陈列着上千具棺椁，其中不乏永恒境强者的遗体！
“难怪叫无神洞......”
突然，林默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平台边缘的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佝偻的身影。
“多少年了......”
沙哑的声音响起，一个披着破旧黑袍的老者出现在林默面前。
他的脸上布满缝合的痕迹，右眼是一颗血红色的宝石。
“终于又有人来陪老夫了......”
林默握紧葬渊剑：“你是谁？”
老者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尖牙：“他们都叫我......守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