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目光扫过四周的花海。
纯白的百合,成千上万朵,堆叠成山,几乎淹没了棺椁的基座。
浓郁到刺鼻的甜香霸道地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金安娜最厌恶百合,她对这种花的香气过敏,闻到就会头晕恶心。
这铺天盖地的白色,是他为她准备的第一道开胃菜。
“先生,”一个穿着工装、神情精悍的男人悄无声息地走到轮椅旁,压低声音,“设备已经安装完毕,需要您亲自测试。”
罗伯特微微颔首。
管家立刻会意,推着轮椅,避开忙碌的工人,绕到棺椁后方一个不起眼的侧门。
门后是一条狭窄的通道,通往灵堂下方一个隐蔽的地下室。
这里空气更加阴冷潮湿,只有几盏应急灯发出惨绿的光。
地下室中央,摆放着一具与灵堂里一模一样的黑檀木棺材。
罗伯特的私人安全主管雷蒙德走上前,熟练地掀开棺盖。
棺材内部并非普通的衬垫,而是覆盖着一层特制的黑色吸光绒布。
在头部位置的上方棺盖内侧,一个精巧的只有巴掌大小的装置被完美地嵌入木板中,与黑色融为一体,肉眼几乎无法分辨。
“压力感应器连接正常,”雷蒙德指着装置中心一个微小的凸起,“只要俯身靠近,头部距离感应器三十厘米内,持续压力超过一秒……”
他做了个扣动扳机的动作,“内置的撞针就会激发,射出特制的冰弹。弹道经过精确计算,会从下颌斜向上穿透颅脑,瞬间致命。”
“冰弹会在体温下迅速融化,只留下一个难以察觉的微小创口和颅内出血,法医会认为是突发性脑溢血或动脉瘤破裂。”
罗伯特的眼神锐利如鹰,审视着那个致命的装置,“可靠性?”
“百分百,我们反复测试了上百次,从未失手,冰弹的材质和推进装置都经过特殊处理,没有任何火药残留或金属碎屑。”
雷蒙德语气笃定,“而且,感应器只对特定角度和压力生效,其他意外触碰不会触发。”
“演示。”罗伯特命令道。
雷蒙德点头,从旁边拿起一个与真人头部重量、材质相似的模型,小心翼翼地俯身,将模型的额头缓缓靠近棺盖内侧的感应区域。
就在模型额头距离感应器约莫二十五厘米时,只听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气泡破裂的“噗”声,模型的后脑对应位置瞬间出现一个细小的孔洞。
罗伯特凑近仔细查看,孔洞边缘光滑,没有任何灼烧或撕裂痕迹。
伸出手指,探入孔洞内部,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那是正在融化的冰弹残留。
他满意地点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
“很好。”
罗伯特缩回手,用手帕仔细擦拭着指尖并不存在的污渍,“清理干净,葬礼当天,我要它处于最佳状态,灵堂的监控系统呢?”
“已经处理好了,先生。”雷蒙德回答,“葬礼开始前半小时,所有监控会‘恰好’出现线路故障。庄园外围的安保会加强,但灵堂内部……只会是您希望的那样。”
罗伯特靠在轮椅背上,闭上眼,仿佛在想象那个画面。
金安娜来参加葬礼,势必会俯身,带着她惯有的那种审视和怀疑,凑近观察他的“遗容”
……然后,一切都将结束。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场完美的意外死亡。
“记住,”他睁开眼,目光冰冷地扫过雷蒙德,“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卡尔文医生那边,他只需要做好他的‘悲恸’表演。”
“明白,先生。”
轮椅被缓缓推出地下室,重新回到灵堂那令人窒息的百合香气和刻意营造的阴冷中。
罗伯特看着那口空荡荡的棺材,仿佛已经看到了金安娜倒下的身影。
这场葬礼,将是他复仇的终章。
……
“金小姐,我们到了。”
矮个男人再次开口,指了指前方庄园。
金安娜顺势看去,猛然发现夜空下的庄园透出无尽诡异。
葬礼。
晚上?
谁会把安排在晚上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夜的黑,黑的不自然。
低垂的云层仿佛触手可及,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罗伯特庄园的铁艺大门缓缓敞开,如同巨兽张开了吞噬一切的口。
一辆辆漆黑锃亮的豪车鱼贯而入,引擎的低吼在刻意营造的肃穆中显得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