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泽谦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一身污垢和酸馊味儿尽数洗去，浑身清爽，却也越发疲倦。
罗明珠端着粥进屋时，就看到他坐在凳子上慢腾腾地擦着头发。
平时总是挺得端正笔直的脊背，此刻已经塌了下去。擦头发的动作越来越慢，哈欠一个接一个，困得眼泪都出来了。
听到脚步声，他转头看过来，不自觉地绽开温柔的笑容。
罗明珠放下粥碗，从他手里接过布巾，“我给你擦，你把粥喝了。”
“哦。”杜泽谦唇角轻勾，乖乖答应，捧起粥碗一口口喝着。
头发被心爱之人温柔地擦拭，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不经意间从妆镜中窥到他的表情，罗明珠忍不住轻笑。
怎么像大狗狗被主人撸毛毛似的。
罗明珠擦拭头发的动作十分温柔细致，杜泽谦已经喝完了粥，她这边仍然在不疾不徐擦着，似乎要将每一根发丝都擦干才罢休。
“行了就这样吧，睡醒了自然就干了。”杜泽谦打了个哈欠，转过头想要拉她的手。
罗明珠抬手避过，将他的脑袋转回去，“头发不擦干就睡觉容易头疼，再忍忍。”
“好……”杜泽谦乖乖点头，忍着被人摆弄头发产生的困意，老老实实坐着不动。
但没过一会儿，他就困得左摇右晃，脑袋一点一点的。
罗明珠看得好笑，无奈地转到他面前，揽过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身上。
杜泽谦顺势抱住她的腰，埋在她身前蹭了蹭，十分满足地笑着叹了口气，靠在她身上不动了。
罗明珠由着他抱，依然仔仔细细为他擦拭着潮湿的发丝。
这里没有吹风机，只能用一块块布巾慢慢擦干，麻烦得很。
过了许久，久到杜泽谦抱着她腰的胳膊都松开垂在身侧，甚至靠在她身上睡着了，这一头长发才被她擦了个九分干。
罗明珠手指插进杜泽谦的发间，轻轻揉着他的后脑，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起来，去床上躺着睡。”
迷迷瞪瞪的杜泽谦，简直乖巧得不像话，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起身晃晃悠悠“飘”到床边，直接扑倒在被褥上。
瞧着他这副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略带孩子气的模样，罗明珠笑得越发温柔。
将他的姿势摆正后，她顺势躺在了他的身边。
身旁传来熟悉的气息和温度，杜泽谦闭着眼睛翻身搂住罗明珠的腰，滚进她的怀里沉沉睡去。
罗明珠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眼底的青黑，在他的眉心印上一吻。
……
杜泽谦这一睡，足足睡了两天两夜才彻底缓过来。
除了喝水上厕所之外，也就只有被罗明珠叫醒喝粥时，能稍微清醒一会儿。
余下的时间，基本不睁眼睛。
罗明珠怕他身体出问题，给他喝的都是泡了野山参参片的灵泉水。
仗着之前给他调理得好，身体底子健壮，考试时又带了野山参片和灵泉水熬煮的山楂蜜丸，会试这几天的消耗并没有伤到元气。
连睡两天两夜纯粹是困的，睡饱了就还是精神奕奕的大帅哥一枚。
……
“你能不能坐到那边去？”
马车里，罗明珠无奈地看着腰间缠上来的手臂。
自打杜泽谦睡了两天两夜恢复精神之后，就彻底成了她的跟屁虫，走到哪里都要跟着。
吃饭时要紧紧挨着她，睡觉时要紧紧抱着她。
甚至连她洗澡时，他也要蹲在一旁双眼发亮地看着她，还自告奋勇非要给她擦背。
罗明珠都不稀得揭穿他那点小九九。
最开始他只是在家里黏着他，黏了两天之后，连出门也要跟着了。
反正他已经休息好了，会试又还没放榜，罗明珠倒也不介意他跟着到店里来帮忙。只是这个黏人的劲儿，着实令她无奈头大。
只要是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他就一定会凑过来又抱又亲。
说他两句吧，他就老老实实放开手退到一边，但一定会做出一副委屈巴巴可怜兮兮的模样。
偏偏她就吃他这一套，每次都心软。
眼下又是如此，让他放手坐到另一边，他就乖乖地坐过去。然而脸上没有一丝笑模样，两眼无神偏头靠在车厢壁上，一副失落难言的样子。
但罗明珠这次不打算理他。
男人嘛，不能太惯着。
见罗明珠好半天没有动静，杜泽谦慢慢坐直身体，一瞬不瞬盯着她。
罗明珠目不斜视看向前方，任由他在那边小动作不断。
好一会儿之后，杜泽谦自己慢慢挨过来，保持着微微贴上的距离，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心翼翼道：“明珠，你别生气了……”
罗明珠不动声色把袖子拽出来，脑袋转向另一边，不答话也不看他。
杜泽谦直接挪到另一侧去，“明珠……”
罗明珠仍然不给他回应，又把脑袋转回到另一边。
杜泽谦急了，捧着她的脸让她面对自己，“明珠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啊。”
感受着罗明珠挣扎的力道，他慌得不行，直接凑上前在她唇上讨好地轻啄。
“明珠，你理理我，别生气了好不好？求你了！明……”
“吁——”马车骤然被王伯勒停。
杜泽谦未说完的话被一阵猛烈的晃动打断。
危急瞬间，他不假思索用手护住了罗明珠的头，侧身挡住她大半身体。
砰的一声，两人撞车厢壁上。
“明珠你怎么样？有没有撞到哪里？疼不疼？”
杜泽谦一叠声地询问，满眼都是担心。
罗明珠连忙摇摇头，“我没事，你怎么样？撞到哪里了？”
有杜泽谦替她挡着，她只撞到了一侧胳膊，而且也没多疼。
倒是他的半边身体，实实在在磕在了车厢壁上，那么大的声音，想来是撞得不轻。
杜泽谦微笑着，“我没事，别担心。只是撞一下而已，大男人没那么金贵。”
罗明珠心疼地揉了揉他撞到的地方，“傻子……”
王伯安抚住受惊的马儿，急忙上前敲了敲车门，“东家，先生，你们俩没事吧？”
罗明珠推开车门，“撞了一下，不要紧。王伯，怎么回事？”
王伯指着旁边的一辆宽大奢华的马车，语气愤然，“刚刚咱们走得好好的，这辆马车从右边那条路上冲出来，直接撞到咱们的车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