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明珠想过京城的房价肯定很贵，绝对不是平潭县那种小地方能比得了的。
现代一线大都市和五线小县城的房价有着天壤之别，放在古代同样如此，她早有心理准备。
但此刻她觉得自己的心理准备还不够。
这个价格已经超出她的预算了。
牙人笑着解释：“娘子初到京城不清楚，这个价格真的不算高。东城这边，长安大街的铺面是最贵的。”
“您瞧见了吗，最中间的那几个，这个数！”牙人伸出一个巴掌，五个手指张开。
罗明珠声音颤巍巍的，“五……万？”
“没错！”牙人用力点头，“五万两还是好几年前的成交价格，其实根本没人卖。”
“那么好的地段，每天赚的银子海了去了，谁卖谁是傻子。”
“您看中的这个铺子在街尾，地段略微差了那么一丁点，卖家又急着出手，这才只叫价六千两。”
“若是卖家不着急，八千两也卖得。”
“也是叫您赶上了，这个铺子是今天一清早才委托我们牙行帮忙出售的。再晚一点，得到消息的人多了，只怕您就抢不着了。”
面对牙人洗脑式的推销，罗明珠有些犹豫。
眼前的这个铺子，从外表上来看远超她的预期。
如果能在京城最繁华、有钱顾客最多的长安大街上开个店，她的灵泉水生意就不用愁了。
但没有经过打听比较，她不敢确定这个价格有多少水分。
另外还有一点让她不放心的，那就是这间店铺仍然在正常营业。
这是一家普普通通的茶馆，看上去客流量不大，稍微有点冷清，但没到门可罗雀的地步。
对于主打高端市场的茶舍来说，安静清幽的气氛倒也算正常。
店里做事的伙计，脸上看不出一丝即将失业的颓然丧气，招呼客人半点不敷衍。
看到他们这一大群人在门口徘徊张望，还有位伙计热情地走出来揽客。听他们说不喝茶，依然好心询问是不是想问路。
无论怎么看，这里都不像干不下去被迫转让的样子。
牙人还在一叠声地夸赞这个铺子的优点，罗明珠蓦然心生警惕。
按照牙人所说，长安大街的铺面抢手得不得了。
京城里有钱人那么多，别说六千两八千两，就是一万两，在人家眼里也只是个数字而已。
卖家要是真的急着用钱，只要放出点风声，自然会有无数人挥着银票争相抢购。
完全不需要牙行牵线搭桥，浪费中介佣金。
越想越觉得这个铺子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暗坑，褪去最初的热切与激动，心生警惕的罗明珠决定放弃。
六千两不是小数目，是她如今能拿出来的全部身家。
虽说有灵泉空间兜底，即使六千两银子全打了水漂，也不到伤筋动骨一蹶不振那么严重的程度。
但肯定要过一段紧巴日子，对她接下来的安排有着不小的影响。
如果只是损失些钱财尚且还算小事，怕就怕不经意惹到哪路权贵招来大麻烦。
既然产生了不妙的预感，那就没必要头铁死磕。
“铺子倒是不错，但实在太贵了，我买不起。”
察觉到罗明珠的态度变化，牙人极有分寸地放弃推销。
“您说的是，六千两确实不便宜，但卖家那边已讲明不议价，我也没办法帮您。好铺子不止这一个，我再带娘子看看别的吧。”
转身离开时，他一脸遗憾和羡慕的表情小声嘟囔：“唉，也不知道这一单能被哪个做成，佣金肯定少不了。”
罗明珠听在耳中顿时一滞。
合着那么卖力推销，真的就单纯为了赚中介费啊。
害得她怀疑他跟卖家合起伙来坑人呢。
罗明珠对牙人的观感好了几分，见他的态度没什么嫌疑，于是顺势问出心中的疑惑。
“照你所说，这条街上的铺面如此紧俏，卖家既然急着用钱，为何不直接张贴告示广而告之，叫人抢着来买，而是宁愿压价又付佣金委托牙行寻找买家呢？”
牙人同样感到不解，“这……人家怎么想的咱也不懂，只管帮着卖就是了。”
怕罗明珠产生误会，他急忙解释道：“娘子放心，我干这一行这么多年，从来不做欺瞒客人的事。凡是经我手的，都是打听过底细没问题才推荐给买家的，这一个铺子也是如此。”
“从官府到左邻右舍，再到风言风语小道消息，凡是能打听的渠道我都打听过了，没发现任何异常。”
“至于为什么宁愿压价卖，那咱就不知道了。”
“干这一行时间长了，什么样的人都能遇到，压价卖的不稀奇。”
罗明珠点点头未置可否，顺嘴问了一句：“这间铺子的主人是谁啊？”
话说出口她便觉得不妥，“对不住，我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是有意越过你与卖家交易。”
牙人并没有放在心上，“娘子言重了，这又不是什么隐秘之事，随便向左右邻居打听一下就知道。这间铺子的主人是耿大姑娘。”
罗明珠脚步微顿，这个姓氏令她有些在意。
难道真有这么巧？
“这位耿大姑娘是哪家的千金啊？”
“耿大姑娘的父亲是前任大理寺少卿，耿通耿大人。听说耿大人被贬到偏远穷苦的地方去当县令了，那可是个难得的好官，可惜好人没好报啊。”
从牙人口中听到耿通的名字，罗明珠暗自感叹世界真小。
“娘子怎么不走了？”
“突然想起来一件要紧事，实在不能耽搁，今日便看到这里吧。辛苦你了，这点心意拿去喝杯茶歇歇脚。”
牙人原本有些失落，以为今天要白费嘴皮子、干磨鞋底子了，只能赚几十个铜板的辛苦费。
然而当手里多了一块足有五两的银锭子时，他立刻眉开眼笑。
“哎呦，多谢娘子！日后您有需要随时吩咐，小人保证随叫随到。”
看着牙人揣着银子欢天喜地离开，李氏极为不解问道：“明珠，你怎么让他走了？不看住处不买铺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