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深夜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的黑暗。
一个人影背靠着英魂碑，旁边一个人恭敬的站在一边。
背靠着石碑的人影一搭没一搭的摇摆着自己的手，他的另一手上拿着一个酒瓶。
“方爷！”
李战天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神情非常的严肃，别人可以直呼王爷的名头，可以称呼其为神，而他们这些跟着王爷出生入死的部下，称呼最多的便是方爷！
方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脸上始终带着那块汉白玉面具，谁也没见过方爷的真实面目，而李战天也是通过那群不正常的士兵才发现蛛丝马迹的，能够单手扛铁木棍的运输兵，能够在无尽的大海将鲛人将军活捉回的小队……
整个大夏能够轻而易举做到这些的，屈指可数。
“老李呐！”方白叹了口气，命运就好像一个漩涡，你无论如何挣扎，都会被卷到中心。
“在！”李战天毕恭毕敬的答应道。
“勿传出去便可，我累了。”方白轻摇了摇头，对于李战天认出自己，他并不想说什么，不传出去便是最好。
最起码，自己班上的那群小萝卜头最好还是不要知道。
毕竟，如果他们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的话，很可能会泯灭掉这些孩子的天性，一旦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他们对于自己就会变成言听计从，这不是方白想要的。
每一个学生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们应该学会思考，学会自立，学会一切的一切。
方白要的，是大夏未来的希望，而不是一群暗影卫。
虽然这么比喻有些不恰当，但是这却是事实，当初方戮寻找了数十个空间系的孩子，将其培养成影卫，这些影卫最大的特点就是足够忠诚，但是同样的，他们只能作为影子。
教育，不应该从一个模子里刻东西。
“卑职明白。”李战天铿锵有力的回答道。
整个大夏已经度过了那一段最艰难的时光，王爷说他累了，那便是他累了，李战天退出了英魂冢。
海风吹动着方白的鬓发。
耳旁传来了大海拍打礁石的声音，方白的思绪有些乱。
他不知道这一次带着这些孩子来军营到底是好是坏，虽然看到了这群孩子的成长，但是他心中始终会有些芥蒂，这付出了四百多条人命的成长，到底值不值得。
看着主上不停的往嘴里灌着酒，暗影从异空间走了出来。
“主上！”
“嗯！”
“您还在为那战死的弟兄伤心吗？”
方白看了一眼暗影，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暗影的话。
“主上，在我还未遇到您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在贫民窟里乞讨，那个时候大夏内忧外患，内贪官强抽民脂民膏，外兽人虎视眈眈，当时我就在想，这辈子我是不是会就这样乞讨一辈子。”
“然后我和其他弟兄们遇见了您，您当时就坐在车上，瞅了我一眼，说了句带走，我以为我这辈子就这么完了，想着，这么完了也好。”
“如果我没有遇见您，那么有可能我会依旧在那个贫民窟里乞讨。”
“我一直相信这就是我的命，成为您的影子，便是我此生的命运。”
“这些弟兄战死在这里，也就是他们的命，他们的宿命。”
“如果……”
暗影并不是很懂得安慰别人，说的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只是却看到方白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
拍了拍暗影的肩膀，“我懂你的意思，是战争总会死人，会死人说明我们还不够强大，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缅怀历史，强大自己！”
“没有人可以保证战争永远不再到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变得更加的强大，强大到不再畏惧任何人！”
“强大到，可以足矣让任何敌人闻风丧胆！”
……
当黎明慢慢取代黑夜。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在小萝卜头们的记录上，出现了他们新的任务，应该说是期末考试的内容。
期末考试：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活捉一只鱼人，将其吊死于英魂冢旁。
所有的小萝卜头都看到了这个充满杀意的期末考试任务内容，但是却没有谁会说这个任务不人道。
鱼人和人类，原本就是天敌，没有和解的可能性。
也就是说，天生便是敌人，既然是敌人，为什么要仁慈？
在李战天铁血般的手段之下，镇南军区渐渐占领了周围的海岛，与其一直被动的防守下去，不如主动出击。
而在期末考试的刺激之下，这些小萝卜头也打起来万分精神，在军队的保护之下，几乎每个人都活捉了一条等级不低的鱼人，并且将其吊在了英魂冢旁边。
随着被吊死的鱼人数量越来越多，这些十字架被军队按照每隔十米的间距排列在了路旁，这也就形成了后世极其血腥的‘鱼人大街’。
而因为这个期末考试的内容。
军队的那些人也逐渐形成了将头领活捉绑死在十字架上用来彰显自己战功的习惯，也导致这个‘鱼人大街’越来越长，各种各样的鱼人在这里都能找得到。
这也让海平面下的鱼人恨得牙痒痒，但同时也产生了一种惧怕的心理，无数有志的鱼人想要组织族人将尸体抢回，但是却一次有一次的成为了‘鱼人大街’中的一员……
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基本上每一个小萝卜头都圆满完成了自己的期末考试任务，而在军营里面的时光也随之一天天的溜走。
为期两个月的军营生活，差不多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两个月，大大小小的战役，这些小萝卜头也参加了好几起，每一次战争，军营里都会减员。
英魂冢的石碑上名字也越来越多，同样的，剩下的人也越来越强大。
只是当二年二班准备整队回家的时候，又出现了一个新的意外。
“方老师，我能不能……留在这里。”
李霸道独自走出了队伍，眼神颇为坚定的看着方白。
“留在这里？”
方白有些意外。
“为什么会这么想？”
李霸道左右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我想要杀更多的鱼人，保护更多的同伴！”
这是他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他想要留下来，因为他觉得只有在这里，才能体现出他学武的价值！
他多杀一个鱼人，就有可能多保护一个同伴，就好像那四百多位战士是因他而死，他想要赎罪，他想要替那四百多位战士镇守在这里！
听见李霸道的话，连一旁的李战天都不由感叹自己的儿子长大了，颇有些欣慰。
方白也大致明白了李霸道的意思，但是他并没有着急决定李霸道的去向，而是看向二年二班旁边的那些军营士卒。
“你要不要问一问他们的意见？”方白指了指那些士卒。
李霸道顺着大魔头看过去，随后却听见了不一样的声音。
“教官，你把他带走吧！”
“就是，他不应该留在这里！”
“他留在这里最多不过就是一个天玄，只有跟着你离开，他才能成长为更强大的修士！”
“教官，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们怎么会要他保护！”
“你看他才多大，一个小孩子，别听他乱说！”
听到军士的话，李霸道整个人都有些不敢相信，他完全不明白这些士卒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听到了吗？”方白拍了拍李霸道的脑袋。
李霸道抬起自己的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大魔头。
大魔头轻声问道：“你想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反对你留下？”
李霸道点着自己的头。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参军保家卫国是为了什么？”方白对着整个二年二班提出了一个问题。
二年二班的小萝卜头们沉默了许久，许久之后，白语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道：“为了……我们？”
“就是为了你们！”方白肯定的点点头，“为了保证你们可以坐在宽敞的教室里接受良好的教育，为了保证大夏每个人都可以安居乐业，生活美满！”
“为了保证你们可以不被战火所侵扰，为了保证你们可以成长为更高级的修士，为了保证我们大夏的未来可以安全成长！”
“其实……也没有那么伟大啦！”
旁边的军士们羞红了脸连忙摆了摆手。
其中有一个人开口道：“其实我们就是想，李将军的儿子天赋那么好，留在这里肯定就是浪费了，不如回去好好学习，如果能够再给国家添上一位王座或者封号强者的话，那比留在这里杀几个鱼人不是强多了！”
“我也这么想的，李将军的儿子才十一二岁就已经天玄了，要是再给个十年的话，以后我们大夏就会再出一个像方神那样的大人物，到那时，我们就可以退伍回家种田了！”
“就是就是，那可比留在军队里强多了，留在军队里整天提心吊胆的，还不如回家好好学习！”
……
这些军士你一言我一语的，都在告诉李霸道，你别留下了，你那么好的天赋不应该浪费在军营里。
“听见了吗？”
方白环顾了一眼四周，随后看向李霸道。
李霸道似懂非懂的点着自己的头，他知道，自己应该留不下来了。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留在这里？”
他还是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等你，有足够能力保家卫国的时候。”
方白也不能给李霸道确定的回答。
“我什么时候能有足够能力保家卫国？！”
李霸道继续追问道。
“就是当……”
“当你从学府毕业的时候！”
正当方白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时候，一旁的李战天却接了上了回答，只见李战天一脸坚决。
“当我从学府毕业的时候吗？”
“没错，当你从学府毕业的时候，我就允许你留在军营里！”李战天铮铮有声的回答道。
“好，等我从学府毕业！”
李霸道肯定的点了点自己的头。
……
当他们乘着回洛水城的飞机飞回去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忧郁，仿佛有些不舍，仿佛有些无奈。
就好像那些士卒说的，如果现在留在这里，也许天玄境就到头了，每天还要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如果说，大夏还可以出一个堪比方神的人的话……
“方老师，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鱼人这种生物？”坐在飞机上，白语突然询问道。
“为什么会问这个？”
方白有些疑惑道。
“我寻找了很多典籍，我发现，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海洋里面是没有鱼人这种生物的！”
“你真的想知道？”
方白的这一句话，直接吸引了飞机上的所有小萝卜头。
白语点了点头。
“等下个学期吧！”方白卖了个关子，因为这个事情并不好解释，而且解释多了，这些小萝卜头也许会以为自己在敷衍他们。
经历过军营的事情之后，这些小萝卜头明显变得成熟了许多，这也让方白大舒了一口气。
虽然还带着一些小孩子心性，但是相比很久以前，他们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每个人都已经学会了独立思考，而且，已经不再让人那样的操心了。
将所有的小萝卜头都送回了家中，新的一年即将来临，也就是说，又要过新年了，方君莫的大婚日也即将来临，一件事接着一件事……
“走吧，我送你回去！”方白摸了摸李子成的脑袋。
“方……方老师。”李子成有些摇摆不定的看着大魔头，回来的路上大魔头告诉他，其实他的手是可以断臂重生的。
断臂重生，那是医神才拥有的手段，只是……医道并没有所谓的王座，难不成大魔头还会医术？
“你的手总得解释一下，并且还得让你父母安心！”方白叹了口气，其实李子成的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而李子成想偏了，方白要做的只是清理手臂中的毒素，并且将其复原，再给李子成接上，而李子成则是认为断臂重生……
当李子成截肢之后，方白就将李子成的左手保留了下来，想要将其接上，必须得开启新的副职业：医师。
这才是方白为难的地方，因为医师的任务有些特殊，应该说非常的特殊，特殊到有些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