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一个人胡思乱想了半个小时，周舒终于从校门里出来了。
三月初开学，虽然温度已经上升到了十五六度，但是也是春寒料峭，一吹风就得加衣服的季节。周舒却穿着连短短的灰色贴身针织衫，外面就罩了件毛呢大衣，紧身牛仔裤还是八分的，露出来的脚踝白得晃人。
她长相偏清秀，算不上特别漂亮那一边，但是穿上这样的衣服，校门里外也有一半的男生都在盯着她看，盯着她露出来的锁骨，露出来的腰，还有那截白生生的脚踝。
江稚的视线在她短短的针织衫下摆扫过，本就紧皱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周舒。”
周舒循着声音看过去，面色平静，“你怎么还在这里？”
江稚情绪浮躁又颓败，看着她平静的眼神，无力的说：“我有话想和你说。”
周舒看着他，考虑了一会儿，然后点头，“行。”
然后走在前面带路。
她终于肯冷静下来同意和他讨论，江稚松了口气，长腿迈开，轻轻松松跟上去。
只是他没想到，周舒胆子越来越大，说两句话都能把他带到酒店门口来。
看着明晃晃的酒店招牌，江稚整个人都无力了。
“周舒……我只是想和你说两句那天的事情。”
“我知道，我也同意了。能不能继续谈话就看你的选择了。”
她看起来并不在乎能不能成功坐下来谈话，就那么平静的看着他。好像真的更在乎他会不会答应和她进酒店。
江稚闭了闭眼，最后还是同意了她这个荒唐的要求。
大概是和她一起经历的荒唐事情太多了，他不知道该从哪件事开始排个序，现在这个要求比起来，也不算最荒唐的。
两个人走进了那家看起来还有点高端的酒店，然后由江稚在周舒示意下订了一个单间。
然后一前一后走进房间，关门。
江稚坐在糖果色沙发的一边，手放在边上，有种两个人各坐一边离得远远的想法。
周舒却没那么多想法，她直接把包取下来放在了沙发中间，然后人挨着包坐下。
“说吧。”
江稚扫了眼沙发对过去的那张床，额头的青筋都要冒出来了。
他是觉得谈正事应该找个正式的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但是对着那张床，他觉得直接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说清楚，好像也不是很难的事情了。
他深吸一口气，视线避开那张床，斟酌着开口道：“那天晚上我喝醉酒，谢谢你照顾我。”
“不用，你还是谢我帮你给你前女友打了最后一次电话吧。”
江稚心口一梗，艰难的继续说：“还是要说声谢谢。说完这个，那我们来聊聊，第二天发生的事情，我很感谢你照顾了我一晚上，但……”
“那天晚上你喝醉了，还记得我在你面前说了什么吗？”周舒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直视他的眼睛问道。
江稚愣了一下。
周舒移来视线，像是在回忆某些没什么兴趣的事情：“我怕你没怎么喝过酒，会醉死在那儿，所以我问你你怎么才能停下来不喝了。你不回答我，只是一直念叶眠的名字，于是我给她打了电话。她很聪明，第一句话就问我为什么会有她的联系方式。照理说我直接用你的手机打过去行了，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手机呢，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有她的联系方式？”
“……你早就有？”江稚皱了下眉。
如果真的是简单的先从他手机里找到号码再用她的手机拨过去，她也不会这么问。
“对，”周舒坦然，“从你回家第一次提起你谈恋爱了的时候，我就从你通话记录里记下了她的号码。”
江稚表情变成了皱眉加愕然。
周舒并不看他，继续说：“除了这些，你还记得我说了什么吗？”
“……让我不要再喝了。”
“不，你没说完整，我是哭着求你不要再喝了，然后求你忘了她，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大概已经见了家长。别这样看我，我只是关注了她的微博，”周舒全程表情都很淡，这些让他愕然的事情，对她来说好像完全没什么，“我哭着求你你不听，于是我后来骂了你，骂你贱。”
“………”他这时候该接什么？
“在你清醒之前我还偷亲了你。”周舒又凭空扔下一个炸弹。
炸得江稚又是一个愕然，“你……”
“我知道，你其实向来高傲，对那些你不喜欢却还要上赶着黏上来的女生都没什么好感，偶尔看见了心情还会不好，所以我藏得还算好。”
江稚愕然的表情逐渐被烦躁取代，他又陷入了这种负面情绪里，他是真的没察觉到周舒喜欢他，虽然她考上了离A大不远的学校，但两个人很少见面，在家的时候碍于邻居的身份，偶尔说两句话也都是自自然然，并没有任何的端倪。她考大学之前，他在两家家长面前礼貌询问她喜欢哪所学校，她还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说知道自己的实力，也就能在A大隔壁的隔壁大学住个四年。
这样的话这样的态度，他怎么可能自作多情的觉得她是追着他过来的？
他根本想不到。
江稚压下这些思绪，觉得这件事越来越棘手了。
“所以你第二天……”
“是谋定而后动，啊，简单说就是要有预谋。”周舒从包里摸出一个发圈，咬在嘴里，双手作梳拢着头发，然后把披下来的长发绑成一个松松垮垮的丸子头，看得出来真的是很放松了，丝毫没有那种约了一个男人在酒店谈事的紧张感。
“我喜欢你，不知道多少年了。我从小学习不算太好，跳舞画画哄长辈老师开心，和同学交朋友，都不拔尖。但我专一，我喜欢一样东西，就会用上所有的注意力和心思，去慢慢的计划，实施，验收成果。我们也算是青梅竹马，我了解你过去的二十二年，了解你这个人，所以一步步谋划起来，也不算太难。唯一有点超出我预想的是——是什么你知道吗？”
江稚被她说得背上都起寒毛了。
“我谈恋爱了。”他哑声道。
“不，”周舒看了他一眼，“是你谈恋爱后居然会因为别的女生的挑拨而分手。”
江稚：………所以她连他会谈恋爱都给计划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