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找亲戚朋友凑一凑，挺一挺应该会过去的。”
“都借过了，但是心脏搭桥手术，至少都要三十万，对于我家这个普通的家庭，哪里能够凑得出那么多？”
楚风闻言沉默下来，这个年头的三十万，的确不是普通家庭能够负担得起的，即使后世的时候，也有不少人负担不起这样一笔医药费。
“那你所说的两个选择是什么呢？”
女子沉默了半响，方才缓缓的开口：“有一个方法能够凑到这笔钱，但我却不愿意。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机会凑钱了。所以，要么让我妈妈放弃手术，那样的话，她可能会死。要么就是我去做那不愿意的事情，换取这笔医药费。”
“这就是你的两个选择吗？”楚风抬眼看着黑压压的湖水，其实他哪里听不出来，所谓的两个选择，女子早已经做出决断了，否则也不会这般心乱如麻。
只是她所选择的，是牺牲自己，换取那笔医药费。所以才会这般的黯然神伤，才会想到逃避，人有的时候是很脆弱的。
夜色朦胧，楚风看不清楚女子的表情，但是却听得出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应该是在垂泪了。
“嗯……你觉得我该怎么选择呢？”女子抬手在脸上动了动，应该是擦掉泪水。
楚风暗叹一声，摸出一包纸巾，递到女子的面前。
女子接过纸巾，抽出一张：“谢谢。”
楚风轻嗯一声，随即深吸了口气，说：“其实选择哪一个，你自己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你只是在埋怨，埋怨不公平，埋怨为什么老天要让你遭受着如此的折磨而已，对吗？”
女子抽了抽鼻子，没有说话。
楚风继续道：“其实世间之事，都是无常的。人也许生下来就是受苦的，不如意十之八九，能与人言仅二三。但是无论任何困难，都不是绝对的，人要生活下去，总会找到解决的方法。我只能告诉你的是，每一个人选择，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也许你觉得，为了你的妈妈能够活下去，可以牺牲自己一些东西，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情。但是你可曾想过，你这样做得到的钱，即使医好了她的身体，却让她多了一门医治不了的心病。”
“天下的父母都是伟大的，把我们拉扯这么大，付出很多，也不容易，我们应该照顾他们。但是却也要考虑他们的接受范围，因为父母心中，孩子是最重要的。若是有一天，你妈妈知道因为你的牺牲，才换取她继续活着的机会，那个时候，她的心里会是怎样的？愧疚？觉得自己是个拖累？觉得自己对不起你？也许都会有吧！也许更有你所想不到的事情发生，轻生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做出选择的时候，你最好考虑清楚，你真的是在救你妈妈，还是在给她添加负担。”
楚风说到这里，看着东边缓缓亮起的霞光，长吐了口气。
女子沉默着，没有说一句，也许楚风的话，让她开始犹豫起来，自己的选择真的对吗？也许现在可以瞒着妈妈一段时间，但是时间久了呢，纸是包不住火的，终究是会被知道。
但是眼睁睁的看着妈妈死去吗？她做不到。
女子不禁收起双脚，双手紧紧的抱着，下巴靠在膝盖上，蜷缩成一团，如同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可怜无助而令人心疼。
楚风看着女子这个模样，最终还是没有狠下心离开，他轻叹一声，问道：“你带着笔和纸吗？”
女子抬起头来，不明白楚风要做什么，不过还是将旁边的挎包打开，摸出一支笔和一张便签纸递给楚风。
楚风接过笔和纸，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道：“这是我的电话，如果，我说的是如果，你实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就打电话给我吧！也许我可以帮你。”
楚风不认为是救世主，也不认为自己是好人。但是想起女子那困难无助的样子，让他不禁想到，曾经自己身无分文在昆仑山下的一座小城里面，看看漠然过往的路人时候的伤心、落寂，那个时候，他真希望有一个人走过来，哪怕不是帮忙，只是一句小小的问候……你冷吗？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那时候的他，心已经渐渐冰冷了，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楚风的思绪拉回了现实，瞥了瞥嘴，看来做个无情无义的人，还真有点难度啊！
“天快亮了，我也该走了，希望你能够渡过难关，加油……”
女子捏着手中的笔和电话号码，如同乱麻一样的心，忽然感觉到一阵温暖。抬眼看着楚风的背影，她站起来喊道：“能够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朦胧的夜色当中，清风带了一声斩金截铁的轻声：“不能。”
女子看着楚风的背影，慢慢的融入夜色当中，隐入桃林之内，消失不见。
“真是奇怪的人。”
她紧紧的捏着手中的电话号码，虽然她不知道那个总是隐藏在黑暗中，不知道面目的人，是不是真的有能力帮自己，还是只是给自己一个鼓励。
但她很感激他的存在，很感激在自己无力的时候，安慰自己的人。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楚风站在远处的岸边，看着水面上渐渐倒影出自己的影子，水中的样子是那么的清秀、熟悉，但是在他心中，却是那么的陌生。
“断了吗？”
他手中紧紧的握着手机，那时候，他和她在这里相见相识，他和她在这里彼此相知相爱，最后走上一条无法预知的路。这是这个天地赋予楚风的，但也是赋予沧浪子的，只不过现在沧浪子不需要了，楚风也不再需要。
“滴滴……”
一声短信的提示音，在他耳边响起，他并没有看，因为他早已经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内容，她的卡号自己记得清清楚楚，属于他们之间共同的不能说的秘密。
“断了……还是断了啊！”
“至此之后，楚风不在了，而沧浪子……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