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啵”
响的不是蒙哥马利的手枪，而是小春初樱的步枪。
她的枪口一直瞄着入口，蒙哥马利恰好出现在瞄准镜中，神枪手的反应速度比他快得多。
空间扭曲，蒙哥马利像断了线的风筝，摔向入口。
小春初樱顾不得追击，纵身扑向果果儿的落点。
果果儿抱着张翰落地，小春初樱已摆好射击姿势，瞄着蒙哥马利摔出去的洞口。
张翰奄奄一息，“穹庐”也就自然消失，果果儿迅速打出一圈冰茧，将三人包裹在中间。
“主人！主人！”果果儿放下张翰，急促大叫。
小春初樱叱道：“笨蛋！赶紧喂药啊！”
她经历过缗渊，比果果儿冷静多了。
果果儿吐出一颗血药，手忙脚乱往张翰嘴里塞。
小春初樱一把抢过血药，放在嘴里嚼碎，吻住张翰的嘴。
“啵啵啵”
洞口传来密集的枪声。
冰茧摇摇欲溃，果果儿急忙抓住两人，运起天遁。
白渊的规则和上帝之城一样，无法阻止天遁，别人无法进出，不代表果果儿不行。
牠并没有走远，只回到瀑布之外，特战队员的警戒圈里。
仓促之间，牠想不出该去哪里。
蔡琢妍和邹语一愣，看见软塌塌的张翰，一起扑过来抱住。
小春初樱反应极快，脚一落地便举枪瞄向瀑布半空那丛探出的藤蔓。
特战队员一看，也全都向上瞄准。
水光一闪，七八个个身影穿出水帘，披风鼓荡，如蝙蝠般飘落，手中步枪同时向下射击。
“啵啵啵啵啵啵”
双方几乎同时开火，空间剧烈扭曲。
上方有人被打飞，下面也有人倒下。
果果儿双手一环，将三个女人和张翰一起环抱，就地消失。
……
张翰感觉在梦里。
怀里抱着个女人，看不清是谁。
水乳交融，无隙无痕，就像砂纸打磨瓷器，粗糙与细腻在皮肤上激起战栗。
鼻息中充盈的女人幽香如此真切，如此沁人心脾，如此让人血脉贲张。
她的喘息声在他耳畔炸开，像春天解冻的溪流，带着冰碴的清脆与暖意。
他的指尖陷入她发间，嗅到花香与汗水混合的甜腥。
昏黄的朦胧中，他仿佛看见，黑发如瀑，肌肤胜雪。
“木木……是你吗……”
他喃喃道，拼命想留住花香与洁白。
怀中一空，女人没了，就像从来没出现过。
眼皮像灌了铅似的沉重。
梦吗……
他隐约想起，在第一次进入副本的时候，就做过这个梦。
“木木！木木！”张翰大叫。
耳边响起一个怯怯的声音：“是我……”
张翰使劲睁开眼睛，怀里确实抱着个女人，但不是花匠，而是……邹语。
张翰本能要推开，却被她紧紧箍住。
“张翰哥哥，你听我说，”邹语喘息未定，“大夫人特意派我们来，就是预见到白渊的后遗症，她说，你可能离不开女人。”
怪不得派两个女人领兵，张翰这才明白花匠的深意，“那也不应该你来啊，我怎么向你哥交待？”
“我是自己要求的，其他人……都脱不开，而且……”邹语滚烫的脸埋在他胸前，声音像蚊子，“我喜欢你已经很久了，三哥他……巴不得我跟你好。”
一股莫名的火焰自腹中升腾，张翰连忙屏住呼吸，强行压抑。
窗外传来呒呒的牛叫声，他抬头望向窗棂，只看见竹影婆娑，细碎的阳光闪动，“这是哪儿？”
邹语尖尖的手指在他胸前摩挲，“隐庐，果果儿带我们来的。”
小丫头你怎么还火上浇油，张翰感觉火焰快压不住，只好不停地说话转移注意力，“你们没受伤吧？”
“没有，当时士兵都阵亡了，情况特别紧急，如果不是果果儿动作快，我们都完了。”
“孙洪雷呢？”
“邕州警署的人来调查八极门灭门案，把他叫走了。”
“有没有看见蒙哥马利？”
“没有，初樱姐打了她一枪，估计也伤得不轻。”
伴随着嗤啦嗤啦的炒菜声，门缝里飘来豆瓣酱的香味。
时间已是第二天上午11:32，这一晚上不知道霍霍了多少次，张翰轻抚女孩脊背，声音带着歉意：“辛苦你了。”
邹语轻轻摇头：“不辛苦，之前都是初樱姐和妍妍姐轮班，她们要准备午饭，我才来顶上。”
体力条满格，浑身感觉有使不完的劲，不知道这要命的后遗症多长时间发作一次。
属性又增长了1\/5，仿生人少了一个，没什么地方感到伤痛。
当时若非“曹操”奋不顾身挡了那一枪，蒙哥马利的阴谋搞不好就得逞了。
把重兵埋伏在洞里，进去的时候隐而不发，自己深潜在水中，只等沐浴完成最脆弱的时候雷霆一击，如此缜密设计，张翰真觉得自愧不如。
“起床啦！吃饭啦！”门外传来蔡琢妍嗲嗲的叫声。
肚子咕咕叫，张翰手一拂给两人穿上衣服，揽着邹语出门。
蔡琢妍正在摆放碗筷，听到声音抬起头：“语语饿了吧，快来坐下。”
石桌上满满当当，枸杞羊肉汤，香干炒韭菜，红烧海参，蒜苔炒腰花，碳烤生蚝，黑豆核桃粥，全是男人食补菜。
张翰坐下拿起筷子：“果果儿呢？”
蔡琢妍拿起瓷碗舀饭：“牠好像对半麝更感兴趣，我担心牠迟早会把那头牛吃了。”
张翰拿起饭碗扒拉几口，不经意间瞟了一眼时间，11:56。
他心中一凛，还有4分钟就是死亡考试，无论谁是“考官”，只要出现在隐庐便有了这里的坐标，万一以后红案她们再来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他冲进厨房，小春初樱正围着围裙拿着锅，把刚炒好的菜扒进碟子，突然就被张翰连人带锅薅进了维多利亚村。
她瞬间明白了什么，扔下锅，脱下围裙，现出量子步枪。
张翰转身出厨房，大叫：“果果儿！果果儿！”
呼的一声，果果儿出现在眼前，张翰拉住牠的手：“快！去鹅界！”
张翰想的是，如果爆发大战，鹅界冰天雪地的，再怎么破坏也没事。
极昼的天光漫过天际，远处巍峨矗立的冰山透出层层叠叠的蓝，雪白映衬下的无边无际的黑色像一块黑白相间的巨毯。
张翰没有想到，果果儿竟然把他带进了一群企鹅中间。
哎呀呀一愣，扭着大屁股走出鹅群，发着俄语般的抖舌音：“呃呃，%#%翰，你怎么来了？”
紧接着，周围的企鹅们整齐挥动双翅，爆发出有节奏的欢呼声。
“呃呃，%#%翰！”
“呃呃，%#%翰！”
“呃呃，%#%翰！”
“呃呃，%#%翰！”
……
“谁让你跑这儿来的！”张翰吼道。
果果儿一脸委屈：“您也没说去哪儿啊！”
11:59，张翰心里一急，把果果儿顺进维多利亚村，一个瞬移掠出。
人还在空中，就看见前方冰原上出现一个老头，白色唐装在白色冰原中就像没穿一样，只剩下一颗乔布斯的头。
张翰理都没理他，直接从他身前掠过，站在五百米外的冰脊之上。
回头看时，“乔布斯”已消失不见，他原本就身不由己，不可能对张翰出手。
张翰眯起眼睛，他在等下一位“考官”出现，清洁工是小春初樱的“考官”，下一个才是他的。
一阵狂风刮过，挟着凌冽的冰雪，迷茫了视线。
就在他忍不住眨眼之际，白茫茫的风雪中，出现了一个黑点。
那是一个人，青色披风遮住了脸，手里平端一支量子步枪。
几乎在出现的一霎那，他就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他知道不可能是“考生”的对手，在12点到来之前就已持枪在手，一旦落地便先发制人。
空间扭曲的一瞬间，狂风掀开了他的三角帽，张翰看清了那张脸。
“威亚斯！”
张翰喝道，声音发出的同时，果果儿嘴里响起一连串啵啵声。
威亚斯射出的量子束被无形的障碍阻隔，他身形一震，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撞击，向后倒飞，淹没在茫茫白色之中。
张翰高速掠近，雪地上除了一摊血，只剩下一支步枪。
“果果儿，你速去结界，封锁一切越界的东西，”张翰声音比风雪还冷，“如果是浮艇，直接给它掀下来！”
“好嘞！”
果果儿答应一声，拔地而起，融入湛蓝的天空。
张翰选择鹅界的另一个目的，就是结界。
没有人能像果果儿一样随随便便穿越结界，威亚斯的阴遁只能在鹅界转悠，想出结界大概率只能依靠浮艇。
别人说封锁结界可能是个笑话，果果儿却真能做到，能隐身的无无境天狼带着等离子步枪，即便是军用浮艇也很难从牠手底下穿过。
小春初樱出现在身旁，寒风刮过，打了个寒颤，端枪的手不由得哆嗦：“这，这是哪儿啊？”
张翰连忙用披风给她裹上，把她从维多利亚村弄出来只为了运行天梭。
小春初樱牙齿打着颤，就站在一条冰晶街巷中。
耳边听到粗粝的吆喝声，几个潘塞索摩迈着稳健的步伐，正抬着一张巨大的渔网往街巷深处走。
一间看似餐馆的冰屋里，一群身着厚实作战服的特战队员正围坐在火堆旁，手里拿着啤酒杯，用削尖的冰钎串起鱼虾架在火上烤炙。
火堆旁站起一个魁梧的白人男子，穿着黑色的将军作战服，肩上两颗银星。
“张翰？”他愣了愣，“要不要过来喝一杯？”
张翰搂着哆哆嗦嗦的女人：“不了，你有鹅黄没，给我一颗。”
帕达里克没好气道：“没有。”
张翰骂道：“真他妈小气，那我就只好杀人抢作战服了。”
“好吧，给你。”帕达里克无奈地扬手，掷出一颗黄色小球。
张翰伸手接住，塞进小春初樱手里，“谢了，顺便问一下，你们的浮艇在哪儿？”
帕达里克警惕道：“你想干嘛？”
张翰笑道：“放心，我没打你浮艇的主意，我担心有人打。”
帕达里克表情一滞：“你什么意思？”
“刚才有个人从我手里逃了……”
张翰话还没说完，帕达里克吼道：“安贝达尔，你马上带人，封锁停机坪！”
“是！”
张翰撇了撇嘴，指着起立的军官：“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那个逃犯？”
帕达里克一怔，补充道：“浮艇关机，上面不允许有人，禁止任何人靠近！”
浮艇关机，上面没有人，就算威亚斯变化成士兵也进不了浮艇，更别想开走。
小春初樱不再打哆嗦，张翰拉着她走到火堆旁坐下，拿起一串烤磷虾递给她。
看着绝世容颜，士兵们眼睛都直了，酒杯冰钎顿住，帕达里克喝道：“看什么看，喝酒！”
张翰拿起一杯啤酒喝了一口，冻得呲牙咧嘴，“除了格罗夫，哪里还有浮艇？”
“放心吧，我已通过作战系统发布命令，封锁鹅界全部浮艇。”帕达里克眼神和缓了些，“你到底在抓谁？”
张翰放下酒杯：“威亚斯，你应该认得。”
帕达里克眼睛皱成了一条缝：“他？为什么抓他？”
张翰深深看了他一眼，看他表情不像是装的，才说道：“他就是青龙，手上沾着我几百名士兵的鲜血。”
帕达里克沉默半晌，“你说的是野猪岛？”
张翰犀利地盯着他：“你去了？”
“没有，”帕达里克斜着眼，“我如果说去了，你是不是也要杀我？”
张翰目露凶光：“是的。”
“呵呵，”帕达里克干笑一声，“据我所知，夏威夷别墅里的那帮家伙都去了，你都要杀？”
张翰用一种无比复杂的眼神看他：“你还知道什么？”
帕达里克缓缓道：“别把蒙哥马利逼急了，他手里可有核武器。”
帕达里克说的也正是张翰最担心的。
蒙哥马利手握重兵，不仅有天毒，还有幻界最多的核弹。
真要垂死挣扎，举手投足间就能毁灭一座城市。
“怎么才能阻止他使用核武器？”
“简单啊，一旦动手就必须雷霆霹雳，不给他任何生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张翰眉毛挑了挑：“你是不是想帮我？”
帕达里克拍了拍手：“关我屁事，咱俩的仇还没报呢。”
“娜塔莎……”
帕达里克霍然起身，双拳紧握：“不许再提她！”
“嘿嘿。”
奸笑声中，张翰和小春初樱蓦然消失，留下帕达里克在风中凌乱。
刚才奉命去封锁停机坪的军官跑了回来，“报告将军，运送物资的083号浮艇在结界附近被击落！”
帕达里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谁干的！”
军官似乎犹豫了一下：“据坠海的战士报告，他们看见了一只狼。”
帕达里克眼珠子瞪出来，嘴里呼呼直冒热气：“张翰！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