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了二十多年。算上上辈子的积分一起，足足过了一个甲子的颜浩。再稳如老狗的心态在此刻也有些崩。端着茶杯的手不自觉有些抖。宛如少年帕金森。只是不太明显。
“我还以为，你小子谁都不怕呢。怎么？茶杯烫手？” 陈主任打趣道。
“我这是早上起猛了。加上空腹喝茶抽烟。晕烟。”颜浩嘴硬道。
“小小年纪，还是要注意锻炼身体啊。” 一道声音从花厅隔壁的房间传来。下一秒，珠帘被撩开了。大大眯着眼走了出来。手上还端着个白瓷杯子。
颜浩赶忙把烟摁灭。站起来。陈主任年纪大些，稍慢点儿。但是也很麻利。
“坐。别拘谨。“ 来人手往下按了按。
但是颜浩和陈主任还是等来人先坐下后这才缓缓坐下。
颜浩只敢坐半个屁股在藤椅上。
”小颜，请你过来，是我想要和你谈论。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之前太忙，一直没有时间，今天刚好得空。就让罡峰带你过来了。你不要紧张。咱们这不是正式场合。你不要有顾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颜浩心道这都奏对了，还让我不顾忌。怎么可能。但是面上还是点点头。
“您放心。我肯定想到啥说啥的。”
“前年对面正式提出了”重返亚太“，已经开始着眼于扼制我们的发展了。你觉得他们会以什么地方为抓手来实现自己的战略?\"
“华伟。还有华星”颜浩不假思索的说到。
“为什么是华伟？而不是机械，或者轻工业品呢？”
“因为那些东西是他们所需要的。而且附加值不高。影响不大。说不好听，没了我们的产品，他们自己也没有生产来填补这个缺口。到时候还是便宜了欧洲和东亚二狗。
但是在电子产业，那就不同了。首先那就是他们的优势产业。自身就有巨大的产能。
但是华伟和华星联合起来，在通讯领域，商用和民用基本都能吃下。而且附加值高，上下游延伸广泛。只要遏制住华伟和华星。国内的电子行业要死一大片。而国内的市场就会成为他们的自留地。
这样他们既扼制了我们的发展，还让自己吃的饱饱的。还能威慑欧洲。可以说是一鱼三吃。
其实他们并不想我们垮下，否则谁去给他们生产日用品呢？他们可不干不来这些苦活累活。他们只是不希望我们向上突破，去抢他们碗里的饭罢了。“
颜浩缓缓说到。
”既然你如此判断，那你为什么还在华星投入那么多？我听说，自从开业以来，你还从未在华星拿过一次分红。但是又在华星投入了最多的心血。就不怕有朝一日化为乌有？“
“不怕。我奶奶说过。吃不穷，用不穷，不会谋划一世穷。
我们总不能一直卖t恤牛仔裤吧。学岛国一样，搞个工匠精神的牛仔世家出来？太丢人了。“
颜浩说到。
“……你还怕丢人？我还以为你脸皮很厚呢。”
“……呵呵”颜浩知道，这位是知道自己的那些腌臜事了。干笑两声掩饰一下尴尬。
“还笑？一个省副级的大员，就因为你和一个女人，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你当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么？” 忽然风云变幻，雷霆霹雳。
这话一出，陈主任的茶杯也放下了。显然他也没想到这位会突然发难。不由得担心颜浩会不会胆怯之下说些不该说的。
“我为什么要怕？” 颜浩想都没想就问到。
“你当真不怕？”
“不怕。”颜浩摇摇头。“怕他干锤子。他应该怕我才对。他既然敢收，就该想到迟早有一天被人给收了。”
陈主任也没想到颜浩居然一点怵都不打。就这么直愣愣的回答了。而且还理直气壮的。
不由得偷偷看了看旁边。
那位听到颜浩的回答，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半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行了。罡峰你先带他回去吧。”
陈主任点点头。
二人上车即将出门时，一名工作人员跑过来。递给陈主任一条烟。只说是那位给的。然后就走了。
颜浩看着陈主任手上那条烟。眼珠子咕噜噜的转。随即说到
“陈伯。见者有份。一人五包?\"
陈主任听到颜浩这没皮没脸的话，愣了愣。随即把一整条都拍在颜浩手上。
“都给你。“
“真的？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你什么时候客气过。拿着吧，这就是给你的。“ 陈主任笑着说到。”这个烟，你可以抽，我却不行。“
“为什么？” 颜浩纳闷道。
“因为你是圈圈外的。而我，是圈圈里的。”陈主任说到。
颜浩懂了。这是规矩。
“我等下要赶回岭南去。你等下回汉口还是回鹏城？” 陈主任问到。
“我回汉口。自己搞出来的事，总要去收个尾的。“颜浩说到。
“那好。那我们直接去机场。对了。marco那边，你要多关注一下。现在给何家开了个口子，但那并不是许可。而是不问。
如果有大量的资金通过你那边走到了外头。到时候有人可就要过问了。“
陈主任说到。
“我知道。这件事何家的那位二小姐也知道。您放心吧。可疑的资金，我们会关注的。”
“要不要我帮你安排航班？”
“额……那当然最好了。” 颜浩点点头。蹭机跟蹭车，没啥区别。
……
当一架直达的航班经停汉口机场时。颜浩才感受到帽子后面的福利到底有多好。
这一路跟着颜浩去了京城又回来的张浩洋，气质都不一样了。
之前老觉得自己就是个保镖兼干脏活的。现在不一样了。小老板可是海子里出来的。还带回来一条烟。这是什么待遇？
要知道颜浩他可是空着手上门的。
……
回到小老弟家里的酒店。刚回到房间，门铃就响了。
颜浩以为是张浩洋或者秋晓婷。没想到却是王怼怼。
“你怎么来了？” 颜浩把人让进来。
“刚才在飞机上我就看到像是你，但是你身边那位老伯看起来有点惹不起的样子。就没过去。颜哥你去京城是干什么去了啊？”
“没什么事。有人告我的状。我去接受问话去了。” 颜浩随口道。
“我去，……这烟……海子里的？” 王怼怼眼尖，一眼就看到颜浩扔在桌上的那条烟。
“不然咧。云霄的？你也要他们敢做啊。” 颜浩拿过烟，撕开包装掏出一包递给王怼怼。
“给我的？” 王怼怼有些不敢相信。
“嗯。拿去抽。” 颜浩又掏出一包来。拆开又递给王怼怼一支。
“呀，这条烟，外头怎么没塑封的。里面的独立包装又有。“ 王怼怼拿过烟盒仔细观察。
香烟的整条包装并没有那层塑封。而是有层次感的浮雕卡纸。接口处是一圈锯齿。撕开之后就能拆开了。
“……可能，不用长期保存吧。上面还有生产日期和批次编号呢。” 颜浩自己给自己点上。然后问到”你跑汉口来干啥来了？“
“我还想问你呢。怎么跑到汉口来了。”
“你管我去哪儿？怎么，住你家酒店给你家添麻烦了？”
“不是不是。我就是想着，……跟着你看看有啥项目。” 王怼怼说到。
“……你这是自己当鬣狗，把我当秃鹰了？”颜浩笑骂道。
草原上的鬣狗总是会往秃鹰盘旋的地方靠拢的。因为意味着那里有肉。
“别说的那么难听嘛。我就是来看看。要是没啥，我玩两天就回去了。对了哥，晚上这边有朋友摇旗子去酒吧。你要不要去凑凑热闹？“
王怼怼问到。
“……我又不爱喝酒。“
“但是有美女啊。我那朋友，家里是搞商业地产的。而且手上有十几个国际品牌的代理。”王怼怼说到。
“……我去买衣服，还能给我打个折？” 颜浩没好气的问到
“……不是啊大哥。搞品牌代理。你想想，什么资源最多？”
说到这，颜浩眼睛就亮了。
“晚上几点啊。 在哪里啊？我买个果篮过去？”
“不用不用。现在年轻人都不爱搞吃饭那一套。都是夜店。晚点你跟我走就行了。礼物啥的也不用买了。你去就是给他面子了。”王怼怼笑嘻嘻的说到。
“嗯，那行，那等下过来找我。“
“啊？大哥你这会要干嘛？你还没跟我说你这次来汉口干嘛的呢？”
“有两个项目，过来看看的。不适合你。”颜浩随口说到。
“什么项目你给我说说呗。“
“我打算在汉口投资建2家工厂。生产汽车的。“
“……有没有哪个环节，我能参与的？“ 王怼怼好奇的问到
“试车……” 颜浩面无表情的说到。
“……那还是算了。” 王怼怼缩了缩脖子。他有钱有闲，犯不上。
“行了。一起去 吃饭吧。肚子饿了。”颜浩看看表。自顾自的说到。
“行啊。哥你想吃啥，我让人给你安排。自家店，不用客气。”
“啥都行，就是不在你家店里吃。豆皮都做不明白……有啥好吃的。” 颜浩嫌弃到。”我上个厕所。你等我下哈。“
“……那不行。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今天就冲你这话，我也要给你安排明白了。你等着。我现在去安排。等下我来请你。千万等我哈。“
王怼怼感觉受到了侮辱。在外头喊了几句急冲冲的就离开了。
颜浩笑笑，也没说话。上完厕所出来，发现那包拆了的烟不见了。
“我草。我的烟呢？”
“刚才王少摸走了。” 张浩洋说到。
“艹。你怎么不拦着啊。“
“……我想着，你难得有个同龄人能聊多几句。……”张浩洋说到。
手却摸了摸裤兜。里面有七八支香烟。
倒不是张浩洋贪这点儿烟。而是他真的觉得，颜浩难得有个同龄人能交流的。没必要计较这些。而且他觉得，颜浩也不会往心里去的。
果然，颜浩又拆了一包。拿出一根后剩下全扔给他。
“拿去几个人分了，尝尝贡品的味道。”
…………
七点多，颜浩和王怼怼两个人摊在沙发上。一人叼着一根烟。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王怼怼还是找回了颜面。颜浩撑得大大的肚子就是证据。
“诶哟，吃撑了。不想动了。晚上不去了吧？” 颜浩说到。
“诶，那不行，大哥，做人不能不讲信用啊。”
“切~你跟我玩心眼子？今晚那个”麻子“ ，只怕不是你的朋友吧。估计你们俩还别苗头呢吧？” 颜浩随口说到。
“……大哥你怎么知道的？”王怼怼大惊失色。
“我怎么知道的？废话。要真那么好玩，你会叫上我？”颜浩笑骂道。
颜浩太知道王怼怼了。旺达的总部明明搬去了京城，但是他却喜欢在魔都混，还不是因为不喜欢看人脸色么。京城水太深，票子作用太小。魔都就不同了。除了有数的那么些个，其他人王怼怼都没带怕的。
现在突然这么热情拉着颜浩去参加一个什么聚会。要真是朋友。王怼怼应该是把人带到酒店来。而不是带着颜浩过去。
“……颜哥，我亲哥……实话说了吧。那麻子，大名叫麻昊。那孙子撬了我一个妞。但是他家里也不简单，我又拿他没辙。……所以……”
“所以你就找我去帮你撬回来还你？”
“那倒不用。妞嘛。到处都是，颜哥你看着喜欢，自己留下就好。只是我咽不下这口气。那孙子还特地发消息请我过来秀恩爱。颜哥你就帮帮我嘛。”王怼怼舔着个脸说到。心里却是想着你那奇特的口味，能留下就有鬼了。
“那……如果我这会不在汉口你打算咋办？” 颜浩问到。
“……你自己告诉我你在汉口的啊。大清早的……不然我也不会答应他。“王怼怼委屈的说到。
“……“
两人吃完饭，又上楼去 打了几杆球。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出发了。
晚上聚会的地点在菱湖旁边的一家私人会所。蚊子贼多的地方。
今晚被麻子整个的包了。来宾不少。王怼怼和颜浩到的时候，车都快没地方停了。
位置最好的车位，停的全是跑车。显然这是个年轻人为主的聚会。
也不用啥请柬，有麻子的朋友在门口帮忙接待。看到王怼怼，对方明显兴致很高。
“哟，王少。还以为您不会来呢。没想到您可真赏光。麻子知道肯定老开心了。里面请里面请。”
说完，眼睛又在颜浩和张浩洋的身上打量了几眼。
进门来，果然如王怼怼说的。里面男女比例目测只有3\/7 。三成群凑一起，全是一两个男的身边围着三四个女孩。
女孩一个个全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个子大都175以上，不穿高跟鞋都比颜浩还高。
“这孙子是把汉口的模特全都叫来了？”王怼怼正嘀咕呢。忽然就被人从后面搂着肩膀。
“你说的孙子，该不会是说我吧？王少。“
颜浩扭头一瞧。一个比王怼怼还高半个头，国字脸还戴副眼镜的男子搂着王怼怼的肩膀就跟搂小妞似的。模样很板正。脸上也没坑坑洼洼。身材也很健硕。感觉一个人打颜浩和王怼怼两个不是问题。
果然不能听名字就猜测别人的样子。这既没有麻子，也不是麻杆身材。
王怼怼扭过身，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塞到那人手里。里面是一块鹦鹉螺。
这个叫麻子的只是打开来瞄了一眼就塞到兜里。就跟收了个打火机似的。
“人来了就好。还送什么礼物。太客气了。这位是？” 麻子指了指颜浩问到。
\"这是我大哥，你叫浩哥就好。“ 王怼怼笑嘻嘻的说到。
“浩……哥？” 麻昊迟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