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十念等三人自然都看出了太医令的异常。
陆十念问：“怎么了？”
太医令不语，只道：“请姑娘换只手。”
雪儿起初还觉得没什么，不过看着太医令的脸色，还有他说话的语气，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是查出了什么大病吧？
她微微颤颤换了只手放在脉枕上。
太医令连着把了两次脉，两条眉毛越拧越紧。
当初世子问他要“绝后”时，他很是忐忑，可后来在给沈妃把脉发现那药并未用在她身上后，他还以为是世子临时后悔了。
可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绝后”出现在了雪儿身上？！
雪儿看着太医令千变万化的脸色吓得腿都软了，磕磕绊绊道：“大人，奴婢是不是……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没……没关系，还请大人明确告知，奴婢受……受得住的！”
雪儿想握紧拳头听一听太医令的死亡宣判，奈何忘了手上有伤，疼得她连牙齿都在打颤。
陆十念实在忍不住了，脱口道：“雪儿姐姐到底是怎么了？大人快说啊！你要是不说，我就去把父皇叫来了！”
太医令猛地回过神，这件事要是被陛下知晓，万一闹大就不好了！
于是他忙道：“倒不是不治之症。”
雪儿松了口气。
听太医令又道：“只是臣发现雪儿姑娘的脉象有异，恐怕日后都不能……”
“不能什么？”雪儿屏住了呼吸。
“不能生儿育女了。”
“您说什么？”雪儿差点晕厥过去。
阿徊眼疾手快扶住她。
陆十念一愣，脱口问：“这话什么意思？不是每个女人都能生孩子的吗？为何雪儿姐姐不能？”
太医令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个孩子解释，只好含糊其辞道：“臣若断定没错，雪儿姑娘的这种情况应是药物所致。”
雪儿浑浑噩噩道：“奴婢……奴婢近日并未吃什么药啊。”
陆十念不甘心问：“那别的呢？”
“别的……别的都是同别的姐妹一起吃的。”雪儿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忙道，“七夕节那晚，娘娘赏赐了奴婢一盅燕窝。”
陆十念：“！！”
那碗被她倒了整瓶药的燕窝？
太医令瞬间明白了一切，世子并不是什么都没做，只是沈妃正好没有喝。
他直接道：“那便没错了，此药无色无味。”
反正雪儿只是个婢女，这种事若是不挑明被拿来调查，他免不了也要被拖下水，说完，太医令便借口要给沈妃去配药便告退了。
这个结果陆十念也是始料未及，她的确是想挑拨雪儿和沈轻舟之间的关系，想让沈轻舟也尝一尝被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没想到雪儿对沈轻舟的忠心程度超乎想象。
更想不到这中间会有这样一个插曲。
雪儿整个人直接愣住了，就像是一个雕塑僵在了床上。
回想着这些年娘娘对自己的好，她把娘娘当主子当姐妹，就以为娘娘待她也想姐妹了？
这些年娘娘宠冠六宫却也始终不敢放松防备后宫别的嫔妃们，她怎么会相信娘娘会真心把她推荐给陛下？
此刻再想起七夕那晚，娘娘说等她有了身孕就推荐她去伺候陛下……
哈，天真单纯的她居然信娘娘是要和她做姐妹！
就算有朝一日她真能有幸得到一个名分又怎么样？
娘娘早就留了后手，她这辈子也休想生下皇嗣母凭子贵！
她这辈子都是她沈轻舟跟前的一条狗！
呵呵，沈轻舟真是好恶毒的心啊！
“姐姐。”阿徊轻轻推了推雪儿。
雪儿整个人一颤，她的脸色难看至极，陆十念还以为她会嚎啕大哭，却不想她没有哭，只是咬紧牙关道：“殿下，奴婢要见太后娘娘！”
陆十念：“……？”
……
一个时辰后，全后宫的人都知道沈妃身边的贴身大宫女雪儿在太后面前亲口指认了就是沈轻舟无端打死了婢女恩儿，制造了病逝的假象，还威胁整个未央宫的人都不准说出去。
太后勃然大怒，当即便带着人浩浩荡荡来了未央宫。
沈轻舟得知后脸色大变，不顾虚弱的身体从床上下来，指着雪儿道：“血口喷人的贱婢，枉本宫待你如妹妹，谁料你竟然这般污蔑本宫！来人，给本宫好好掌嘴！”
陛下、太后都在场，连宋嬷嬷也不敢贸然上前去打人。
萧桓蹙眉道：“母后，这件事还需好好调查……”
“不必查了，哀家都已经清楚了，陛下就坐下好好听一听吧。”太后上座了，示意萧桓也坐下，这才朝雪儿道，“今日哀家和陛下都在此，你便把一切都说出来，哀家和陛下会为你做主的。”
“是！”雪儿恭敬磕了个头，开口道，“衣服是奴婢的！”
之前阿徊悄悄告诉过她，与其在衣服这件事上翻来覆去没个定论，到时候再让沈妃把此案和稀泥和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如大方承认下来，反正在整件事情上，大错都不在雪儿。
沈轻舟怒得气都喘不上来，指着她道：“果真是你！是你要害本宫！”
“奴婢可不是要害娘娘，实在是日日梦见恩儿的模样狠不下心来，可又碍于身份没办法替恩儿伸冤，这才想出了这个法子希望能还恩儿一个公道。”
“你放屁！”沈轻舟怒不可遏道，“什么恩儿？那身衣服根本不是恩儿的衣服，那是……那是……”
沈轻舟不敢说出来，因为连太后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毕竟靖南王府谋逆造反，倘若被人知道她是王府余孽就糟了。
没人在意沈轻舟这番话。
雪儿继续道：“衣服从奴婢房里被发现后，奴婢没想到娘娘为了灭口想杀了奴婢！”
“雪儿，你……咳咳咳——”沈轻舟忍不住咳嗽起来，她转头扑进萧桓怀里，委屈道，“陛下可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雪儿冷笑道：“陛下也别被她骗了，什么未央宫进了刺客，那都是她满口谎话为了得陛下怜悯才编的！”
宋嬷嬷“扑通”跪下道：“陛下、太后娘娘明鉴，未央宫是真的进了刺客！”
雪儿扭头反问：“嬷嬷亲眼瞧见了吗？”
宋嬷嬷一噎，她的确没看见。
雪儿道：“巧了，奴婢也没看见，整个未央宫就娘娘一个人瞧见了。可奴婢听说，椒岚宫的刺客却是好多人都看见了的，娘娘难道真的不是因为听说椒岚宫闯入刺客才空口胡说未央宫也来了刺客，好引得陛下的心疼吗？这不，陛下就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