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乖巧点头道：“那我让二位哥哥先别进来。”
“殿下。”少年勉强笑道，“我现下好多了，我又吐了血的事也请别告诉他们，免得让他们担心。”
小公主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琢磨的犹豫，但她很快冲他笑道：“嗯，六哥放心。”
他的手未松：“殿下衣服也脏了，也是换一身的好。”
陆十念低头看了看，她身上沾了些许血渍。
阿徊会意，帮忙扶祝絮阳躺下道：“奴婢让二位殿下在外稍等片刻。”
阿徊出去不久，啾啾便跟着朱嬷嬷进来了。陆十念被拉去屏风后换衣裳，正巧太医令也匆忙赶来了。
太医令替祝絮阳把过脉后沉下脸色道：“眼下的情况世子应该最清楚，情绪起伏乃是大忌！究竟是何事……”
祝絮阳嘘声打断道：“出了点意外而已。”
十年了，他以为他已经从陆姐姐口中的小不点小屁孩长成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却原来还不够，他还太嫩了。
太医令压低声音道：“七日，九还丹的药效顶多只有七日时间了。”
陆十念换了衣裳出去见太医令正给世子施针，她便没有上前打扰，径直出了内室，萧长涯在外头不安地来回踱步，萧长澹则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坐着。
“大哥哥，三哥哥。”小公主软软叫他们。
两位皇子一见小公主，阴云密布的脸上便露出了笑容：“七妹妹。”
兄妹三人在外坐了会儿，直到太医令收拾了药箱出来，兄妹三人便匆匆进去了。
……
施过针后，祝絮阳整个人看起来好了许多。
萧长澹走到床前，铁青着脸问：“感觉如何了？”
“还好。”祝絮阳笑了笑。
萧长涯上前便道：“我和三弟听闻北苑走水想赶去看看，却被告知说你去见了皇祖母，你不在北苑养病怎还去了懿宁宫？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祝絮阳道：“太后娘娘怕我怀疑此事同陛下有关，我也当让她放宽心。”
陆十念正巧端了药走到门口，听到这话不免愣了下。
萧长澹闻言脸色更不好看了，冷冷道：“这些前朝的事同你又有什么干系，皇祖母她根本就是拿身份压你……”
“三弟！”萧长涯回头瞪了他一眼，提醒道，“你不小了，有些话也当慎言。”
陆十念倒没多大气愤，相反心里头有些暖，这一刻的两位皇子都是真心拿世子当朋友的吧。
她深吸了口气走了进去，道：“六哥，药煎好了！”
萧长澹见小团子小心翼翼端着药走了进来，忙侧身让开，生怕一个不慎就撞到了她。
萧长涯拧眉道：“七妹妹怎么端起药来了，仔细烫手，来，给我。”
“没事的，不烫手。”小公主小心避开，到床前才道，“大哥哥帮忙扶下六哥。”
“哦，我来。”萧长涯忙俯身将床上之人扶起来，萧长澹则快步上前将几只软枕七歪八扭地垫在了祝絮阳身后，萧长涯扶他往后一靠，叠得不稳的软枕便塌了，病中少年的头便直接撞到了后面的床栏。
三个少年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起来。
陆十念也跟着笑。
冬宝自外头跑来，在殿外就听到了里面一群人在笑，他瞬间松了口气。
世子没事！
“冬宝哥哥。”啾啾站在廊下探出半张小脸，有些扭捏道，“你……你能不能帮我个忙？那个……阿徊姐姐让我找人去搬太后娘娘送来给世子的补药，我……我一下没找着人，我又搬不动……”
冬宝释然笑了笑，道：“行，走。”
……
懿宁宫。
沈轻舟被重新送回未央宫禁足，郑太后低头轻呷了口茶。
孔嬷嬷道：“想必世子倒的确只是想问问沈贵妃为何要那样做，看来沈贵妃到如今还不死心，妄想要世子这个受害者替她说话，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郑太后轻蔑道：“她当谁都会怕她贵妃的身份！不过世子是个礼数周全又极为通透的孩子。”提及世子，太后的脸上溢出几分怜爱，“哀家倒是喜欢这个孩子。”
孔嬷嬷笑道：“世子前脚刚走，您就让人往北苑送了珍贵补药去，世子心里也是知晓您多看重他的。”
二人正说着，欢玉快步入内，行了礼道：“太后娘娘，北苑走水了！”
“你说什么？”郑太后脸色骤变站起来，“那世子呢？”
欢玉道：“世子并未回北苑，让七公主暂时带回凤仪宫安置了。”
闻言，郑太后长长松了口气：“可有太医去瞧了吗？”
欢玉道：“太医令亲自去的。”
“那便好。”
甜玉自外头进来，说是中书令求见。
太后打发欢玉将补品送去未央宫，这才去了前厅。
中书令规矩行了礼：“臣参见太后娘娘。”
“中书令不必多礼，坐吧。”太后示意婢女上茶，却见中书令没有入座，她蹙眉道，“中书令这个时候来见哀家，莫不是前朝有事？”
中书令沉着脸道：“臣斗胆想问太后娘娘，陈国公世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太后瞬间敛笑，盯住来人问：“中书令这话何意？”
中书令道：“朝野上下都在传，说世子在宫中被贵妃下了药导致心疾发作……”
“何人胡说八道！”太后狠狠一掌拍在扶手上，她同孔嬷嬷对视一眼，心下只道：她早就下令谁都不许议论世子发病之事，究竟是谁把消息传出去的？
中书令看着太后神色，心知肚明道：“靖南王府一案后，朝中素来争论不休，不少人至今仍不信一向忠勇的靖南王会叛变。这十年太平是陛下用心经营才换来的，这些不必臣说娘娘应该明白。眼下这桩事岂不让外头的人以为陛下又要疑心大将军？有心之人定要大做文章，认为陛下容不下能者，朝中人心惶惶不说，不日传入大将军耳中只怕此事就闹大了。”
中书令言语恳切，始终是支持太后的。
太后缓缓压下心中怒意，整个人又清醒几分道：“那中书令以为此事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