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是鬼？
望着反应过大的诸葛亮，张策怎么也没想到堂堂的诸葛卧龙会蹦出这么一个问题。
这令张策心中直犯嘀咕。
难不成……是自己刺激的过头了？让诸葛亮开始产生了自我怀疑。
这样可不太好啊。
看着视自己如做鬼魅的诸葛亮，张策反问道：“孔明，你觉的呢？”
张策先是抬头看了眼天上高悬着的明月，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和诸葛亮在月夜下的影子。
“策如果是鬼，这影子又作何解释！”
说完，张策不发一言，默默的看着诸葛亮，让他自己回味。
数息过后，诸葛亮脸上泛出自嘲的笑容，起身朝着张策行了一礼，语气带着歉意说道：“是亮唐突了！”
“无事！”张策示意自己并不在意，开着玩笑打趣道：“只要你诸葛亮愿意投效于我，莫说唐突了，就是踹我一脚都成。”
诸葛亮没有接张策的话茬，而是对着张策轻声问道：“公子既然已经猜到亮心中属意的明主乃是那刘备，那么也定然大致能猜到亮所设想的三分天下之策是什么！”
“如此情况，公子还言欲听三分之论，岂不是显得多此一举？”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诸葛亮一阵摇头。
枉他视自己的三分天下之策为当世奇略，却不成想他未曾出山，就遇到了一个看破他方略的人。
听到诸葛亮语气中夹杂的疑惑，张策说道：“问鼎三足怎落脚，隆中论对见分晓！”
“多听听，总是没错的！”
“孔明，姑且试言？”张策抬手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隆中论对见分晓？诸葛亮没有想到张策会如此回答。
论对吗？
既然如此，那……就论对一番吧。
就见诸葛亮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番心绪后，转身面北背负着双手对着张策说道：“以公子之见……”
“北方占据并州，冀州的袁绍，占据幽州和青州大半的公孙瓒，以及占据兖州的曹操三人之间，谁将来最有可能问鼎中原？”
这是在趁机考校我吗？
这可难不住我。
张策毅然的说道：“曹操！！！”
当然，是在我没有出现在汉末的情况下，张策暗地里补了一句。
“曹操？”惊异的声音响起，源自诸葛亮。
“难道不应该是曹操吗！”这次出声的是张策，感受到诸葛亮语气异常的他脸色流露出一丝古怪。
论对一开始，诸葛亮和张策二人都没有想到在未来北方霸主是谁这件事情上，二人会产生分歧。
愣神了一下之后，诸葛亮开口：“公子既言曹操或可为北方霸主，问鼎中原，那……”
“公子能说说袁绍会败于曹操之手的理由吗？”
诸葛亮没有说公孙瓒因何会失败，而是询问袁绍因何而败。
无疑。
在他的心中，从来不认为这位幽州的白马将军有问鼎中原的可能。
张策跟着沉默了。
他没有想到似诸葛亮这等智者也会看好袁绍，不看好如今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
一想到会在两年后爆发的官渡之战，张策就是莞尔。
自己作为穿越者，先知先觉之下自然不难知道曹操会获胜。
可。
诸葛亮等人不知啊。
这也正好映证了一点。
连诸葛亮这等智者都看好的四世三公的袁绍，到底是如何把手中的一打好牌打了个多么稀烂。
想必，在原来的历史上官渡之战袁绍大败的消息传来的时候……
诸葛亮等一众天下谋士所遭受的震惊，应当不亚于后世哪一天国足夺得世界杯冠军给华夏球迷带来的震惊。
唯一的区别是。
前者，袁绍败于曹操虽然离谱，但终究还是有概率发生，后者吗……
压根不存在概率这个概念。
没有让诸葛亮等候太久。
张策出声陈述道：“袁绍如今势大，其与幽州公孙瓒之争结果如何，想必你我之间应有共识。”
“灭公孙氏之后，袁绍不出意外的将会占据并，青，幽，冀四州，一跃成为天下间第一的诸侯。”
对于张策说的这些，诸葛亮发自于心的认同。
在他如今的三分天下初稿中，赫然就是这般设想的。
“然……”
张策的语气一转。
“袁绍虽然出生四世三公，帐下谋臣如雨，武将如云，其本人却是一言难尽。”
“其性外宽内忌，用人而疑之，选任贤良的时候，非是唯贤能而取用，而是多任用亲戚子弟。此为其一。”
“干大事而惜身，其麾下纵然贤良之士无穷无尽，可在袁本初优柔寡断之下，再多的奇谋良策也只会贻误战机。此为其二。”
“御下不严，导致其麾下文臣武将派系林立，原本是一件好事，到最后在各方争执之下，也会因为为了反对而反对，办成一件错事。此为其三。”
“第四嘛？呵呵，我听闻那袁本初喜好类己的三儿子袁尚而不喜年长的儿子袁谭，你说可笑不可笑！”
“这等情况下，纵然是袁绍统一了北方四州如何，只要曹操能在袁绍兵锋正盛的时候拖过去，袁绍的那几个儿子和派系林立的文臣武将们，就会内斗的不可开交。”
“所以啊，我说曹操可胜袁绍，或可为中原霸主。”
张策一派指点江山的气势，根本不曾将袁绍视为威胁。
诸葛亮听后，与袁绍未曾近距离接触的他勉强认同道：“诚然如公子所说，虽然与亮所想的有所差异，但大体不变。”
“北方无论是袁绍还是曹操占据了中原之地，都会是三足鼎立中最强的一足，其余两足在没有联合起来的情况下，都不可与之争锋。”
“其他两足，以亮之见，当落在东南和西南。”诸葛亮没有继续问张策对于其他两足的看法，而是径直说了出来。
“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国，刘表之能不足守。”
“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国，乃霸业之基，刘璋暗弱，亦不能守。”
“如有人从二人手中取之，可为一足！”
“江东孙策，横扫吴越之地，颇有秦末西楚霸王之姿。亮偿闻其心怀北进中原之志向，如果联之，未必不能与北方占据了中原之地的袁绍或者曹操对抗。”
“如此，三分天下可成！”
“纵然不成，但成南北对峙之势亦是不难！”
“待到北方势弱，合二足之力以南伐北，共讨中原一足，未必不能行之！”
“啪啪啪！”应道诸葛亮的话语，张策不由的为其鼓掌。
然而。
鼓掌过后，张策的声音冷了下来。
“孔明，设想的不错！”
“只是……”
“以南伐北，你觉得在当下这个世道里可能吗？”
不是张策故意打击诸葛亮的热情，而是在江南之地在尚未得到隋唐两宋开发，人口，经济，社会生产水平大幅度提升之前，客观实力上根本不具备和北方长久对抗的可能。
主观实力方面？
曹操手下的文臣武将比刘备，孙权手底下的差了吗！未必！
至于会不会有人说可以从益州出兵秦川？
呵呵，在高祖皇帝刘邦借由益州为基夺取了天下之后，这条逐霸天下的道路就被彻底堵死了。
学刘邦者死，类刘邦者……
亦然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