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泓和高伟杰看了眼方岚，这是她的真心话吧，这绝对是她的真心话。
大队长瞥了方岚一眼，这人真是，咋说得这么直接，他能有啥条件？他倒是想有，就是脑子很模糊，不知道咋说。
“是这样啊，咱这东北呢，外头传不缺吃不缺喝，但咱们自己人知道自己事，忙里忙外的，地里加山上也就混个六七分饱，一家人穿一套衣服，还得盼着一年到头没病没灾，到了冬天就更不好过了，有的人家一天就吃一顿稀的，队里不少娶了媳妇还和兄弟挤一块住呢，全家十几口人凑不出一块钱，你们说农民苦不苦？”
蒋东露“凑不出一块钱？我之前还听说，咱们队去年年底每家都拿工分换了钱，工分多的能换好几块，十几口人总不会都是干不了活的吧？您这说的是哪个穷山沟？咱们队员收拾得都挺利索的，有些人过的不比我差。”
“……大队工分不值钱，一般有那工分多的都宁愿换粮，再说那么多人吃起粮食可不少，大家生病受伤了都要忍着下地，挣的都是血汗钱。”
蒋东露“那像周婆子，王凤、李禾苗她们家这样的，干活不咋勤快，也没见饿肚子，好像过得还不错，是因为她们家干活的人血汗比较值钱吗？”
“……队里这么多户人家，你就只看得到她们几家吗？不说别人，就知青院那几个老知青，干活咋样？吃得咋样？你们难道不知道？队里像他们这样的大把。”
蒋东露“您是说，队里也有人家是自己挣了工分，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换成细食，然后寄给别人，自己再吃糠咽菜吗？那……那是自己缺心眼吧，多少是有点让人可怜不起来。”
方岚紧紧闭着嘴唇，努力别让自己笑出来，不行，忍不住了。
“噗呲”方岚连忙捂住嘴，就见大队长正瞪着自己。
她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叔，我说我刚刚是放了个屁你信吗？”
“你现在倒是在放屁。”瞧给大队长气得，开始胡言乱语了。
方岚平复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叔，蒋东露她就是太单纯了，说话太直接了，没见过世面呢，您说的那些情况她都理解不了。”
岂止是蒋东露，自己也不理解，大队长这是想装可怜卖惨？
大队长此时表情已经木然了，他感觉自己啥都说不下去了“你见过世面，那你解释一下我的意思。”
方岚“咳咳”两声“那叔，我先说着，要是有什么说得不对的地方，您也别打断我，因为我就是那么想的。
大队长“……”
桂婶“……”老头子太可怜了。
“大队长的意思呢，很好理解，那就是条件好的人家他管不着，条件差的他惦记着呢，就想让他们改善生活，至于这条件差的里面有没有是因为懒的，因为自己作的，大队长暂时不去区分。跟我们说的意思呢，就是想知道，咱们能不能带着那些人家，最好是队里所有人，诶，找个地方，看天上有没有白掉的馅饼，地里有没有割不完的韭菜。”
月黑风高，方岚说完，剩下7人都没出声，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只有方岚好似没有察觉。
“以上，就是我的理解，大家别这么紧张，我就是这么一说，逗大家乐呵，咱大队是出了名的和谐，大队长多照顾我们，我们这些没干过农活的，一下乡不还老老实实种地，咱们这种吃不了苦的都明白，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叔比我们经历的事多，咋可能想这种不靠谱的事，您说是吧，叔？”
叔？她还是别叫自己叔了，直接喊自己名得了，她都这么讽刺自己了，当谁听不懂似的。
看大队长好像被自己的话噎住了，方岚挠头，咋的？说过头了？那他不就是这意思吗？
蒋东露捂脸，这，这好像也没比自己好到哪去。
大队长默默的呼出一口气，不气，不生气，不和她一般见识“……”
不行，还是好生气。
桂婶想给大队长说话，又怕被方岚怼，嘴巴开开合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叔不是这个意思，他就是想要队员们过得好一点，你们都是大城市来的，又读过许多书，想着能不能找个办法让队里赚点钱，别看在外边咱们队说上去还不错，但实际过的日子也就这样，饿不死而已。”
“啥饿不死，去年冬天全叔和强子是怎么没的？老的老小的小，粮食不够，整天饿得提不起劲，大雪把他们房子就压垮一角了，他们爷孙挤在一块，没砸到他们，这要是换做咱们，怎么也能爬出来，可他们却因为又冷又饿，都没撑到人来就没了，我是眼馋你们过得好，替那些有一天没一天的队员眼馋，天上要是能掉馅饼，我就是拼了这把老命也要捡几个。”
方岚沉默，好吧，是自己嘴贱想当然了，她对那逝去的爷孙表示歉意，但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那会儿他们都还没下乡，大队长这道德绑架得，看着也挺熟练。
“想赚钱，一是有东西，二是有手艺，咱队里都有啥？”
“……”
“啥都没有?那……要不还是等天上掉馅饼吧。”不好意思，又没忍住。
“……”
“不过，也不是不能想办法。”
这逼让她装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大队长也是个人精，方岚这话一出他立马改口“我给你们把地批了，你有什么办法快说出来。”
杨芳芳“那我们还找来福叔给我们盖房子成吗？明天就来量地，还有青砖，我们也想两间房共用一堵火墙，您帮我们找公社批条子。”
大队长“……行。”
“我们还想顺便把院子围了，以后再有人想从知青院搬出来，也不和我们盖一块。”
“……行”
“还有自留地，我们6个人怎么也得三分地，就划在院子里。”
“……行，还有啥？你们一次性说完。”
“还有地窖，我们听说在这家家户户都有地窖，我们也打算挖一个，还有，还有……暂时没有，等我想到了再说。”
看他们也提得差不多了，方岚让他们见好就收“叔，您真是大好人，处处照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