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静了，连医院都是空荡荡的。
回程路上，刘思远跟于薇换了位置，由于薇驾车。
他肩膀斜靠着车身，看着她微信跟电话轮番响个不停，听着她连连道歉，解释……
事儿确实闹的很大，警方的人找到了于薇所居住的酒店。
刘思远不后悔自个冲动，却很介意于薇因为他面对任何人都卑微到尘埃里的态度。
他惹的祸，跟她有什么关系？
是了，他惹祸的时候就没去顾虑她的处境，忘了他跟她是个整体。
心中不忿，就顺理成章的将不忿显出。
回头去想，忍一忍其实很简单。
刘思远刷了刷短视频。
才没过去多久，事态便上了热搜排行。
他看似义正言辞的话，跟宣明玉局促的表现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
可能因为宣明玉是网红，大众对这个职业的接受度还没那么高。
评论近乎一面倒的在带节奏，在黑，在批评宣明玉及网红这个职业。
这不是刘思远想看到的。
宣明玉人再不行，是于薇的妹妹。
帮过于薇的忙，在这又照顾于薇许多。
于薇再次应付完一个电话，侧了下视线：“警察在酒店等你，陈泽报警说你故意伤害……”
“换家酒店住吧，明天他就不会这么说了。”
于薇叹气：“这么晚事都还发酵的这么快，明天……你有处理办法没？”
刘思远摇头：“唯一的办法就是宣明玉公开道歉。媒体最喜欢的是抓住一个点，恣意扩大，肯定要拿山上燃放烟花的事做文章。”
“不是她放的，是俱乐部的人为了庆祝比赛圆满结束。”
“那就是解释加道歉，她是众矢之的。”
于薇如乱麻：“我不放心她，刚刚电话里一直在哭。”
“你要实在不放心，就把我放在附近酒店，自己去找她。”
于薇看着他上身新包扎的痕迹，想说我更不放心你。
赌气似的关掉手机，于薇驱车进入了一家四星级酒店停车场。
……
酒店环境很好，装修色调偏居家，挺温馨的环境。
两人却没丝毫的困意。
刘思远碍于肩膀上新的绷带，恢复了前些天睡姿。趴着，脸对着于薇。
于薇背对着他，半蜷缩着。
于薇是忧心忡忡，刘思远则被她身上香味熏的越来越清醒。
香味极好闻，让人想靠近一些。m
“你转过来。”
于薇窸窸窣窣翻身，咫尺对视着他夜中更显深邃的眼睛：“转过来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我也做不了，就看看你。”
“灯都关了，你能看到啥？”
刘思远手自然搭在了她纤细光滑的腰肢上，还没动，就被于薇摁住。
“这样了，还不老实。”
刘思远试探，把她搂近，嘴唇沾了沾她嘴唇。将贴不贴，呼吸交汇。
“好久没抱着你睡觉了。”
于薇心软，人跟着软。
她何尝不怀念宛城两人相处的状态，不管闹多大矛盾，被窝一蒙就只剩下美好……
她抑着杂念，努力避免着让他有过多杂念。
他人暂时算废了。
理智上，她不该同意跟他睡一张床。既无法强硬拒绝自己，又拒绝不了他。别扭往后让了让，于薇突的笑了：“刘思远，你前阵子就这么睡的？”
“不然嘞。”
于薇五指扣住了他五指：“白天说什么来着？”
“你想知道什么我说什么。”
“我想知道你跟司徒静到底有没有暧昧跟别的关系。”
“没有，就合伙做生意，顶多算朋友。你误会我俩住一块那次，是累一天，按摩中不知不觉睡了……在那种场合，没有司徒静在，我更百口莫辩……”
“医院早晨那次跟你说过，我都不知道她啥时候接的你电话。”
“这么说，是她单方面对你别有用心。”
“我哪有那么大魅力。”
“我也没看出来你到底哪好，不但司徒静处心积虑想让咱们之间产生误会，你前女友更天天反复偷刷我小号的视频……一开始我不确定是谁，后来发现只要有你的视频，总会有她影子在。尽管她藏头缩尾，我知道是她。
“为了证实我猜测，有次我把咱们俩的亲密互动传了上去。我设置了粉丝可见嘛，正常浏览量就几十个熟人。那天那条视频几百个浏览，说明有个人很可能一晚上看了好几百遍！”
刘思远僵了下。
“你为什么说司徒静处心积虑？”
于薇听出他在打岔。
女人的直觉，每次提周婵他不管装的多正常，都特别反常。
过去式，究而无益。
于薇调整着道：“司徒静拿你手机跟我聊天之时很怪，正常的朋友伙伴，生怕会给朋友带去麻烦困扰。她接听的是我的，你的另一半电话，却故意在模棱两可，引导着我误会……”
“我安排她帮我瞒着住院的事，还有你记不记得你跟司徒静第一次见面在哪？在酒会上。第二次是咱俩跟李少河去她酒吧……她没见过你，不了解你，可能有先入为主的因素。”
“她凭什么先入为主，她是谁啊？”
“所以我跟她翻脸了，我说我自己的老婆我清楚。完美如果可以准确的形容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你。我跟她说，以后如果再不对你客气些，没办法再合作，朋友也没得做。不尊重你，就是不尊重我！！”
于薇手抬起来，差点就落他背上。
“少在这给我耍嘴，说说你心理障碍的事，邱婷怎么偏盯上你这无业游民。”
“能不能不说？”
“那你就是说话不算话。”
“我是怕你对我产生不必要的隔阂。我最后一次任务，是在东部那边的一个村庄里。我们情报是有毒贩混在村民中，村里有工厂……事实是，整个村子全都是毒贩。”
“大人，小孩，老人，妇女全都是。”
于薇不可置信：“你指的是几个月前在国内都连续几周刷屏的那次事件？你参与其中了？”
刘思远情绪暗了些：“新闻是真的。那以后我每天会做噩梦，恍恍惚惚，浑浑噩噩。我被退学，除了很严重的精神状态，再就是在任务后擅自行动犯了大错，大忌。”
“邱阿姨来宛城要查的案子有穆坤集团的影子……她真是好意，她们夫妻俩从我入学就一直特别关照我……”
于薇轻缓抚了抚他头发：“怪我粗心，没看出过这些。”
“咱俩才睡一块几天，我在你家住的那会，同一个噩梦足足梦见过几十次，期间还服用过一些镇定类的药物。”
“你现在……”
“现在没事，我能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些。我用事实催眠着自己，我没有错，我同样是被情报陷害的人之一。我唯一的错误是没有狠心将那个村子彻底抹去，尽管知道他们全都该死，我仍然做不到赶尽杀绝去动那些将来一定是毒贩的稚童……”
于薇听他平淡的讲，扣着他五指的手不禁收拢。
不像现实中的事，就发生在她身边最近的人身上。
他在她的世界里，差一点就只能去当作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