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两姐妹也都慢慢平静了下来。
于薇旁敲侧击打听着刘思远都跟宣明玉说了什么，侧了侧视线，任由秀发在风中飞扬。
“他太过分了！等见面后，我一定让他给你道歉。”
宣明玉戴上墨镜，遮盖着红红的眼圈。
“你不用在这给我演！我看错你了，你根本就没拿我当回事……我说话是偏激了一些，那是见你被他惹哭一时着急。”
于薇不敢转头，怕宣明玉发现自己想笑。
“你偏激要分人。你自己评价刘思远城府深，可怕，干嘛还去招惹他。你说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俩就随便拌拌嘴。被这么一搅合，只会矛盾加剧。”
“那你哭啥？”
于薇道：“你为啥哭？”
“我被他给气的，他一点素质没有……”
“我也是被他气的，哭就哭呗，反正我跟谁吵架都想哭。明玉，我和刘思远的感情不是你认为的那样简单，事实上所有这一类的关系全都是很复杂的。”
“吵架，甚至打架，那是两个人的矛盾。实在受不了的时候，直接就去民政局了嘛。今儿被你这么一闹，他肯定误会我在外面什么话都说。他性格本就挺内敛，一旦对我产生误解，很多事更不愿意让我知道。”
宣明玉瞧她还满心偏着刘思远，气道：“他是在pua你，在挑拨你跟我还有咱妈的关系，他电话跟你说的那些话都不是人话！！”
“他就是有病，明明自卑的病态，偏表现的趾高气扬。心理学上，这种人格是最可怕的。”
“pua？自卑？你说刘思远？”
“难道我说的不对。”
于薇摇了摇头：“他骄傲是真的骄傲，跟自卑没关系，有骄傲的资本。”
“什么资本？”
“他自己本身就是资本啊，不然他那个阿姨为何有事非找他做？论外在，他外形优秀。论智商，他考上了陆院。论背景，他姐姐跟母亲那边的关系都能帮忙撑起来……他之所以现在没钱，恰恰不就是骄傲嘛。”
“至于你说他pua我，我没想过这事，没感觉到过。”
宣明玉看她这样子，许多话都不再能说出来。
她憋屈半晌：“你无药可救了。”
于薇笑了笑：“你要是经历过我的事情，也会无药可救。不管他是什么样子，将来变成什么样子。他在我心里就是独一无二的刘思远，他在我身边，我从来不会害怕。”
“我们俩结婚时间短，碰到事情却是挺多。有次我被人下了药，对方在宛城本地挺有钱有势……他救我的时候，我以为他会思考权衡很多……没有，就像小时候一样，考虑都不考虑就冲了上去。不过比小时候力气大多了，一脚把人肋骨踹断了好几根。”
“还有一次，碰到潜规则了。他担心旧事重复，就一直让我开着手机……那也是个大人物，他上来劈头盖脸打了人几十耳光，整个饭店包厢鬼哭狼嚎……”
“最近就是李少河的事嘛，他要真是你认为的那种男人，一定会借题发挥。我当时有思想准备，他真失控对我动手，我也忍着让他出气……结果他就冷了我几个小时，随便哄哄就好了，还积极帮着解决问题。”
“他最怕的是不在一块的时候打不通我电话……他不是出于不信任，是我这人不咋警惕，他心思用我身上比较多。每次我俩矛盾，不管我多生气，会给他简单的回应……因为我如果不回应，他肯定特纠结。”
“这也是比较让人难以接受的地方，他很多时候打电话过来都不是道歉，哄我。像是确定我活着没……活着他就放心了！”
“明玉，我家庭出现变故和隔阂，事业陷入低谷和迷茫的时候，他就是我的全部……我不知道你理解不理解，如果身边没他，活着都很费力的那种感受。他现在工作很危险的，我缠着想让他来海城，其中一个原因就不想他掺和都城那位大领导要做的事情。从她给他办警证的时候，我一直预感不好……”
宣明玉复杂：“他万一真出轨了呢？”
“我根本就控制不了这种事情。你知道他前女友谁不？目前在陆院做助教。那是个优秀到让很多女人连嫉妒都没办法嫉妒的人……他若普信下头，那简直是把这俩贬义词重新定义了。”
“签约的事他不同意，你真不准备签？”
“我现在没心情跟他扯，等心情好点再跟他正式商量商量。我了解他，他会支持我做的决定。不过可能我要做的事情跟他个性上有些冲突，需要他慢慢接受……陆院出身嘛，不想身边人接触这些哗众行业情有可原。再咋说那是国家重点培养的一群人，总是比普通人某些方面原则性稍微高点。”
宣明玉毕竟是真心替于薇着想，听她说这么多，一时无话。
于薇继续：“以后别跟他这么冲了，他属于吃软不吃硬的人。你跟他好好说，他更好。你跟他耍脾气耍横，他比你横……急起来都敢当我全家的面揍我弟弟。”
“再说他是我老公，你跟他相处的越僵，我在中间越难受……”
宣明玉不再想听这些，打岔道：“妈在家快做好饭了，发消息让我带你一块过去。没别人，就咱们三个，我爸出差还没回来呐……”
于薇嗯了一声，答应。
宣明玉转弯间又道：“今天我停播一天。晚上喝点红酒，好好说说话，然后就在家里住一晚。”
“我……”
宣明玉拦住她推拒：“姐，你来海城那么多天。妈一共见了你三次，每次时间又都很短。我能看出来，你对她影响挺大的……住一晚吧，多吃一顿她做的饭，她可能都会因此高兴好多天。”
于薇默不作声，脑海中出现了那个年龄已经四五十岁的人。
她看上去还很年轻，说三十岁都不会有人怀疑。
初次在海城碰面，看到她年轻的面貌，状态，那种堆在心里的怨恨不禁就少了许多。
那是她的亲妈。
尽管有这样那样的隔阂，她还是希望她是开心安逸，年轻健康的。这至少说明，她当年的选择其实是对的。自己受的委屈，缺失，也算有着一种别样的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