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家，气氛沉重。
宣明玉赶回来的时候就见父母各坐一边，针锋相对。
苏婧抬了下视线，看女儿双眼红润的样子，略有些内疚心疼。但这种心理比之第一次离婚之时，薄弱了太多。
因为女儿已经二十多岁，受过良好的教育，形成了自己的三观。
她拍了拍想说话的女儿，温声说道：“不管爸妈离婚还是不离婚，你都是我们最疼的孩子。”
“妈……”
宣明玉眼泪跟着又涌了出来。
苏婧示意她不用说别的，看向宣文波：“有明玉的时候你跟我说以后如果咱们的婚姻出现问题，你会净身出户。我不指望你守约，公司我也只拿我该得的股份，其它财产更没必要分的太细致。我的是我的，你的是你的，有问题么？”
宣文波要气炸了。
答应离婚是他冲动之言，她竟冷血的当真。
他难忍讽刺：“没记错的话，这么多年家里的房子，车子，绝大部分是你购置。”
苏婧不以为然：“你如果觉得我占了便宜，这些东西我可以折一半的钱给你。”
宣文波不敢再过激：“你把公司股份给我，别的我都不要。”
“咱们两个人创立的公司，你毫无道理的要我股份。到底是想离还是不想离？”
宣文波定定去看她。
快五十岁的女人，形貌如三十，端丽出众。
他因为有这么个妻子，每次一块参加活动，不知迎来多少注视羡慕。
此生最遗憾之事莫过于结婚之时两人都已二婚，他又怎敢去想离婚之后，她甚至有可能还要嫁给别人。
宣文波有话难言，强撑着道：“我可以不要你股份，但离婚后你不能再婚。明玉这么大了，还是公众人物，我不想她因为父母脸面无光。”
苏婧道：“这婚是必须要离的，非等到法院来处理。面上都不好看，还对公司有大影响。”
宣文波手背青筋凸出：“我现在没有时间陪你胡闹，离婚的事过几天再说。”
“不行，今天一定要说清楚。”
宣文波郁闷的想吐血：“咱俩二十多年的感情，比不上你刚接触没几天的孩子？”
“你要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反问一句。宣文波，咱俩二十多年的感情，比不上一个故意杀人的罪犯？宣玉麟如此垃圾的人品是遗传了你，还是遗传了你前妻……”
“闭嘴！”
宣文波起身，目光有些发红。
苏婧只感心冷，毫不退让的对视：“我律师就在门外，离婚如果你不配合，那就走法律途径！”
“你太让我失望了。”
宣文波乏力。
苏婧气愤更增：“你也让我很失望，没有明玉的时候你愿意把一切给我。有了明玉你却要把一切给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为了他，不分对错，跟条疯狗一样逮人就咬。宣文波，你得多自信才会认为，你没把别人放在心上，别人会犯贱的把你放在心上！”
“我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跟你再吵下去，也希望你可以在孩子面前给咱们彼此留点最后的体面。”
宣明玉多次想要插话，却不知该说什么。
宣文波心跳加快，无论如何，服软的话说不出口。
儿子的腿都被人断成两截，难道还要他去帮仇人的名声着想？
缓缓叹了口气，宣文波拿出手机叫律师过来，转身离开之际对苏婧道：“离婚协议按你意思来吧，我律师半小时后到。”
客厅空荡。
半晌，苏婧有些痛苦的揉了揉眉心，伸手牵住了身边的女儿。
“你爸这种受过封建荼毒的性格，只要他儿子在，你再有能力在他心里也不堪大用。以前我对他还有些侥幸心理，这次碰巧通过你姐夫这件事，彻底让我看的明白……”
宣明玉哽咽：“我不在乎这个。”
苏婧自顾道：“他不想我干涉公司决策，这几年一直在暗中削弱我在公司的影响力。趁此机会，不如及早分割干净，省的将来更加糟心。你也不要胡思乱想，大人的事跟你无关。你爸疼你是真的，以后该怎么相处还怎么去相处。”
“对了，你姐该回国了吧？”
“嗯。”
“你打个电话，让她晚会过来吃饭……算了，她今天可能要陪思远呆在她外婆家，明天再联系。”
……
刘思远跟于薇一块回到陈家之时，桌上饭菜基本都准备好了。
厨房里的谭清芸端着盘菜放好，擦了擦手，拉着于薇在餐桌上坐下。
于薇是真挺喜欢这老太太，俩人经常会通过微信闲聊。这次回国仓促，她没忘路过商场的时候临时买了礼品。
给陈亭煜买了支钢笔，给谭清芸挑了件衣服。
说话间，她把衣服拿出来在谭清芸身上比了比：“外婆，我这次回来的着急，就帮您随便买了件外套。等我回歌城，一定让公司的设计师给您量身定做。以后你跟外公穿的衣服，我全包了……”
谭清芸笑个不停：“要不说女孩子贴心，思远就从来没想起过这些，又懒又气人。你以后可得替外婆好好管管他，吃饭都得给端床头去，吃完我还得上楼端下来洗碗，一点不知道体谅老人家辛苦……”
刘思远听的挪开了视线。
老太太嫌他太瘦，想让他吃胖点。晚饭后，看他灯还亮着，习惯性就煮碗面送上去了。心细，不光送饭，还算着他吃完的时间去收碗筷……
刘思远挺庆幸自己现在是年龄大了，要是小时候就跟在谭清芸身边，非被她给养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可。
午饭后。
于薇因为坐了几十个小时飞机，有些犯困。在楼下又陪着谭清芸聊会天，上楼走进了刘思远卧室。
房间挺整洁，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墙上挂着不知什么时候洗出来的照片，是一张俩人在国外步行街的合照，背景虚化，装裱的很是精致，周边还有些小相框。
于薇进房后心就有些静，可能是地暖的缘故，还有些暖。
心里那点芥蒂一降再降，等泡完热水澡躺进被窝，嗅着他身上那股熟悉好闻的味道，人就已经随着水温完全化掉了。
拿出手机编辑了条微信，发给了跟陈亭煜在书房呆着的刘思远：“你来一趟卧室，跟你说点事。”
不多时，脚步声传来，刘思远推开了房门。
他看向躲在被窝里只露出脑袋的于薇：“怎么啦？”
于薇漫不经心：“我回国忘了带化妆品，一会店家会送到小区门口，你帮我取一下。”
“知道了。”
于薇又道：“这还有多余的被子没？一会等我睡着别吵我，你想休息就再拿床被子。”
刘思远闷声答应，看她已闭上了眼睛，心里说不出的堵。
这是嫌弃他，还是嫌弃他？
但知道她乘机累了，原地站了几秒，还是悄无声息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