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寒洲的定力不错，倒是没什么反应。
躺在地上的顾澈却是神情扭曲，爬起来抬手扇了老太监两个耳光。
先是柳画颜落胎被送进庵堂，之后秋闱试题与前世不符，导致心态崩塌，会试落榜，让顾澈的精神状态有点不正常，以至于老太监翻供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太皇太后见此情形，柳眉倒竖，喝道：“够了。”
不是她教养出来的就是上不得台面，只是一句话就被激发出了本性。
不过这样的人也更好操控，想到这里，太皇太后随即释然。
正处于狂化状态的顾澈被她吼得打了个哆嗦，猛地回过神来，慌忙从地上爬起，双眼含泪告罪：
“皇祖母，对不起，孙儿听到这阉奴胡说八道，一时心急，失了分寸，求皇祖母莫怪。”
说完这句话，顾澈低垂下脑袋，一副吓怕了的样子。
只是眼神看到白色的衣袍沾染上污浊，和矜贵优雅的唐鲤相比，十分狼狈。
顾澈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一把褪去身上的外袍，丢在地上。
身后的小太监极有眼色捧着件披风上前。
顾澈接过披风穿戴好，这才小心翼翼走到太后身侧，微垂着脑袋，眼神阴翳瞪着唐鲤和聂寒洲。
太皇太后放下茶盏，用帕子擦了擦嘴，道：“摄政王这是想要屈打成招？”
聂寒洲正要反驳，却被唐鲤按住了手腕。
“是不是屈打成招，在座的各位心中最清楚不过。”
唐鲤目光坦荡，与太皇太后对视，丝毫不落下风。
“皇祖母，你们今天闹这么大阵仗，无非是想把朕从皇位上拉下来，换一个听话的皇帝。
只是孙儿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是顾澈，而不是别人，难道他的身世和皇室有什么牵扯？”
太后刚刚说的是狸猫换太子，可淑仪皇后生得明明是个死胎，还是说这个被认定的死胎死而复生了？
唐鲤想得没错，太皇太后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想。
“你想知道，哀家就告诉你，淑仪当年难产，孩子生下来浑身乌青，稳婆探了鼻息确实是死胎，只是上天垂怜，你们互换之后，澈儿又奇迹般活了过来。
只不过他养父母胆小，害怕这件事说出来会惹来杀身之祸，这才隐瞒至今。
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其中的隐情。
不信你可以看看，澈儿和先帝有三四分相像，绝不会有错。”
太皇太后道出原委，目光转向已经平静下来的苏澈。
仔细看来，男主和先帝的确长得相像，而唐鲤的五官遗传了淑仪皇后，面容偏精致，倒是和先帝不怎么像，乍一看，苏澈倒更像是亲生的。
这样一来，整件事就变得合理许多。
但唐鲤可不认为这就是真相，毕竟淑仪皇后对原主的感情不似作假。
就像如今的太后，原主不是她的亲生骨肉，她自然不管不问，甚至动辄讽刺打压，如果不是亲生母亲，淑仪皇后就算再善良宽厚，表面功夫做的再好，也总有些蛛丝马迹可循。
然而，在叛军的屠杀下，她毅然决然为救原主，落得个被乱刀砍死的凄惨下场。
试问，哪个后妈能做到如此地步？
就算有，也很难发生在皇室。
唐鲤正思索着，顾澈开口打断他的思绪。
“唐璃，我知道你对母妃的感情非同寻常，毕竟她是为救你而死，但事实就是事实，容不得作假。
所以，你还是……”
接受现实吧。
顾澈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这么想。
上一世这个人不但抢走了她的阿颜，让他与妻儿分离多年，这一世又害得阿颜进了庵堂，他们的孩儿也胎死腹中。
辱妻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好在永安王找到了他，将身世如实告知。
否则，还不知道，原来他竟然是淑仪皇后的孩子。
也就是说，坐在龙椅上那个人应该是他，想到这一点，苏澈差点没高兴疯了。
等他当了皇帝，一定要让仇人下地狱，还要把阿颜从庵堂里接回来，封她为贵妃，弥补她为自己受的苦。
面对顾澈的茶言茶语，唐鲤只是淡然一笑。
“事实可不是光说说就行，得有证据。
这样，刚好华太医也在，不如让他验证一番，也好让彼此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