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声、马蹄、惨叫、怒吼,在达洛思原野上搅成一片。
科林爵士的嗓子已经喊哑,他一剑劈开一个自由人百夫长的喉咙,鲜血溅了他满脸。他顾不上擦,只用尽全力嘶吼:
“第一团、第二团,跟我走!夺回炮兵阵地!第三团、第四团,结方阵,守住这里!”
守望者军团的士兵们像被狂风压弯却不肯折断的麦穗,迅速执行命令。
火绳枪的枪托狠狠砸在叛军的脸上,刺刀一次次捅进敌人的胸膛,他们已经红了眼——那些火炮是军团的命根子,是他们从一路打过来的底气,绝不能落入敌人手里。
炮兵阵地此刻已是一片修罗场。
自由人骑兵仗着人多马快,把炮兵们冲得七零八落,宝贵的12磅野战炮被他们用绳子套住,正准备拖走,炮兵们拼死抵抗,有人抱着炮管不放,被拖着走了十几步,最后被乱刀砍死在炮轮上。
“放开她们!”
一个满脸是血的炮兵上尉扑上去,死死抱住一门炮的炮尾,自由人骑兵一刀砍在他背上,他仍不撒手,直到第二刀、第三刀……
科林带着第一团杀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杀——!”
没有多余的命令,守望者军团的士兵端着刺刀,像一堵铁墙一样撞进叛军群中。自由人骑兵原本指望速战速决,却没想到这些步兵疯了一样扑上来,刺刀专往马肚子上捅,战马嘶鸣倒地,骑手摔下来立刻被踩成肉泥。
经过浴血奋战,炮兵阵地被夺回大半,近三十门火炮重新回到守望者军团手里,虽然炮架被砍坏了三门,炮兵也死伤过半,但剩下的还能打。
科林爵士一脚踹开一具自由人骑兵的尸体,抓住一门被砍断拉火绳的12磅炮,嘶哑着吼:“把还能打的炮都给我架起来!轰死那帮伽贝拉狗崽子们!”
凡是还能喘气的守望者士兵,都拖着伤口往这里汇聚,他们把刺刀插进土里当拐杖,把死人的火绳枪横在炮轮上当杠杆,十几个人一起抬。
自由人骑兵还在试图反扑,一个满脸横肉的自由人千夫长挥舞着弯刀,带着上百骑从侧翼杀回来。他一眼就看见重新竖起来的守望者军团旗帜,狞笑着大喊:“把那面破旗给我砍了!谁砍到赏十匹好马!”
话音未落,一束霰弹从斜刺里飞来,正中他的坐骑,战马连同骑手被撕成两截,血肉横飞。
是一门还能用的6磅火炮开火了,炮组只剩三个人,炮长左臂被砍断了半截,用牙齿咬着止血带,右手指着那群骑兵嘶吼:“开火!给老子炸光这群叛种!”
轰!又是一门12磅炮怒吼,实心弹掠过地面,像死神镰刀一样扫过叛军队列,瞬间放倒七八骑。
夺回阵地的奥尔多步兵们也结成方阵,雪亮的刺刀指向背叛者们。
自由人骑兵终于怕了,他们原本指望趁乱抢几门炮就跑,可没想到守望者军团的步兵像钉子一样钉在炮兵阵地,宁可死也不退,叛军开始犹豫,队形松动。
科林看准时机,拔出刺刀插在枪口,亲自带队反冲锋了一波。
三百多名士兵排成三列,枪口平举,鼓手敲出最快的冲锋鼓点,他们踩着同袍的尸体,踩着滚烫的炮管,踩着还在冒血的叛军尸体,一路向前。
刺刀与弯刀相撞,火绳枪的枪托砸碎头颅,短剑捅进马肚,双方在炮兵阵地中央搅成一团血肉磨盘。
阿瑟带着最后两百名骑兵也杀回来了,他看见科林爵士的指挥旗在尸堆里晃动,立刻调转马头,带着骑兵直冲叛军后背。
“为了守望者!”铁蹄与刺刀同时夹击。
自由人骑兵慌不迭地扔下抢来的战利品,掉头逃离了奥军炮兵阵地,许多逃得慢的家伙被奥军士兵拖下马,用刺刀活活捅死。
经过这漫长的一个小时,奥军炮兵阵地重新安静下来。
三十四门火炮,有六门被叛军用火油点燃了炮车,烧得只剩焦黑的炮管,像六根烧红的铁棍戳在地上,还有三门被毁坏了炮架,也暂时不能用。
虽然还有二十五火炮能够开火,但炮兵的损失很大,普通士兵虽然接受过火炮的基本训练,但远远不如专业的炮兵们。
远处,伽贝拉人的主力正在逼近,黑压压的方阵像一堵墙。
留在原地的第三团和第四团通过几次齐射和反冲锋暂时逼退了从正面进攻的伽贝拉军队,但对方又仗着数量优势正视图左右包抄,彻底合围奥军。
科林爵士最后看一眼战场:各支仆从国部队已彻底散掉,不是丢盔弃甲就是四处逃窜,有的甚至跪地向伽贝拉军队投降,自家守望者军团几番血战后仅剩六千余人,伤兵哀嚎,阵亡者横七竖八。
“撤!”科林声音嘶哑却决绝,“边打边走!谁也别想把我们留在这儿!”
三门炮架被彻底砸烂的火炮来不及带走,炮兵们含泪把一袋火药塞进炮膛,点燃短引线。
三声闷响,炮管炸成扭曲的废铁,再无人能用。
剩下的二十五门火炮被迅速套上挽马,炮口朝后,步兵缩成一个紧凑的刺猬方阵,火炮居中,前后左右各有士兵守护,中央三千伤兵与辎重。
伽贝拉军开始合围。
齐格飞的骑兵从左翼扑来,阿瑟率残余骑兵迎上去,硬生生撞出一个缺口,麦克唐纳的步兵方阵从正面压来,轻型火炮同时怒吼,霰弹弹与开花弹把最前排的盾墙撕得粉碎。
奥军每前进一段距离,就有几十人倒下,但始终维持着完整的作战队列,
伽贝拉军三次试图包抄,都被且战且退的奥军用炮火与刺刀生生撕开,步兵们交替掩护拖住追兵。
夜色彻底落下时,奥军已退出达洛思原野十余里,身后是燃烧的炮车残骸与漫野尸火,伽贝拉军终于停步,不敢再追。
科林爵士回头望了一眼那片被血染红的草地,低声下令:
“继续走……天亮之前,渡过前面那条河。”
至此,军团还能投入作战的士兵已经不足五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