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斯年本以为自己可以像个文采斐然的诗人，将心里准备的话滔滔不绝地讲出来。
可临到关键时刻，他才发现自己头脑一片空白，准备好几天的表白稿就像没有握紧的散沙，还没被风吹就没了。
我打算说什么来着？
艹，怎么关键时候忘词啊啊！
姜斯年对自己这个木鱼脑子绝望了，可现在他又不能掏出手机看词吧。
秦觉年耐心地等着，看着少年局促中带着慌张的表情还笑了笑。
“什么事需要这么纠结，不着急小年，慢慢说。”
姜斯年暗自深呼吸好几下，才缓缓道。
“秦哥，你现在……还喜欢之前你说的那个人吗？”
秦觉年心口猛地一跳，握着相机的手突然收紧，小年为什么这么问？
是他发现了什么吗？
今天专门约自己到这里来，是为了摊牌的？
是想告诫自己不要肖想他，还是就此断绝关系，不再来往？
慌乱感陡然充斥着秦觉年僵硬的身躯，明明现在微风吹拂，气候宜人，可他却如坠冰窖，素来在庭审现场巧舌如簧的人此刻比结巴还不如。
“小年，我……”
姜斯年突然开口，“秦哥，你先不要说，听我说。”
“……好。”
“我也喜欢上了一个人。”
秦觉年瞳孔骤缩，感觉血色从全身一点点抽离，脸色陡然变得苍白了几分。
他攥紧双手，用尽全部力气才能勉强站稳。
这一天，终于来了。
姜斯年微微低着头，“其实有时候我还挺傻的，很多事情都后知后觉，可这件事是我笃定后就立马付出行动的，我能肯定这是喜欢，或者比喜欢更加浓烈的感情，因为这是我第一次遇到那么好的人，也是我能确定的对的人。”
“我喜欢的人很温柔，很英俊，会无条件满足我所有的要求，即使寒冬腊月穿着睡衣去警局捞人也没有怨言，还会天南海北陪着我到处疯玩，对我比家人还包容，我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心动……”
秦觉年感觉脑子“轰”得一声，心中如同鼓槌狂击，怦怦直跳的感觉扩散到全身，
周遭的一切全部远去，整个世界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他和面前真挚倾诉的少年。
心中惊骇、激动、喜悦交织，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之感。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虽然我不能保证会比你喜欢的那个人更好，但是我会努力做个好男朋友，会和你一起养孩子，和你品尝生活中的酸甜苦辣，老了后我们就一起去钓鱼，做一对令人羡慕的老夫老夫。”
姜斯年自顾自地说着，感觉自己前言不搭后语，老夫老夫什么鬼！
他突然抬头，直截了当地切入重点。
“秦哥，我喜欢你！你愿意忘记之前那个人，和我开始一段崭新的爱情吗？”
虽然表白的话说的乱七糟八，没有丝毫逻辑，但是姜斯年觉得这差不多就是他想表达的，他说完后就期待着回应。
片刻后，一阵微风拂过，现场一片安静。
姜斯年心急如焚，紧张地手心冒汗。
这是个什么情况，答不答应总得给个反应啊！
他忍不住抬头，看向秦觉年，“秦哥……”
下一秒就被人死死抱住，耳畔的呼吸急促而激动，声音里还带着一抹颤抖的哽咽。
“没有其他人，只有你，小年，我喜欢的人是你。”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相机也“咚”地一声砸到地上，听着就让人钱包疼，可在场两人都无暇顾及。
哈？！
什么情况！
姜斯年还没来得及高兴表白成功，就被他的话震得灵魂出窍，感觉整个人云里雾里的。
“等等，等等——”
姜斯年从他怀里出来，“秦哥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之前喜欢的那个人是我！！”
秦觉年激动到眼尾都带着一抹红，坚定地点了下头。
姜斯年心脏咚咚狂跳，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缓缓蹲下来，“不行，你让我缓缓，我先缓缓……”
秦哥也喜欢他……
秦哥早就喜欢他！！
给喜欢的人表白，却得知他早就喜欢自己，两情相悦，本来是个皆大欢喜的事情。
可……姜斯年没有忘记，秦哥就是因为爱而不得才决定去国外，远离家人和朋友。
现在他=秦哥喜欢的人。
那不就意味着秦哥是因为他才抛弃自己打拼好的事业，一个人背井离乡，连过年的时候都只能冷冷清清的一个人。
还有，因为他是个男人，不能生孩子，所以秦哥才有了领养的想法。
好家伙，这全部都是因为他！
姜斯年感觉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他还没感觉到爱情的甜蜜，就先尝到了爱情的苦涩。
原来他的不开心全都源于自己。
他何德何能……
“秦哥，我……”姜斯年看了他一眼然后埋下头，声音也带着颤抖。
看着少年泛红的眼眶，秦觉年从激动狂喜中找回自己的理智，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他蹲了下来，如往常一样温柔地抚摸少年的脑袋，声音略显低哑。
“小年，不管是出国，还是领养孩子都是我自己的决定，我是个成年人，可以为自己做的决定负责，这一切都和你无关。”
“正如你所说的，我在某些事情上过于理智，也过于悲观，特别是关于你的，所以在察觉到喜欢你的时候，我的下意识反应是退缩，连尝试都没有，只能逃去国外当个懦夫……”
“可是你独自一人来到国外找我，差点生命垂危，这是我的第一次后悔，我在机场看到你和那个男人站在一起，我以为你们在一起了，这是我的第二次后悔……”
姜斯年本来埋着头当个缩头乌龟，暗自神伤，闻言瞬间抬头，语气很是不满。
“去国外找你是我自己愿意的，又不是你让我遇到生命危险的，还有，那个男人明显就是个烦人精，我的眼光才没有这么差！”
“我知道。”
秦觉年伸出双手捧住少年的脸颊，两人四目相对，他缓缓抹去少年眼尾的湿润。
“但是我还是要向你道歉，我没有你勇敢，连告白这种事都要你开口，如果你愿意原谅我的话……可以给我个机会，让我当你的男朋友，好好爱你吗？”
姜斯年在脑海中疯狂思索，虽然秦哥是因为他才郁郁寡欢，但他也是因为秦哥才差点嘎了。
这样看来，他们也算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姜斯年瞬间抛去所有的心理包袱，重新咧出笑容，“我愿意！”
“但刚刚是我先表白的！我再问一遍，秦哥，你也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
秦觉年郑重点头，“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