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怪物发出长长一声喟叹。
它顶着金童的脸，表情放空了好一会儿，眼珠才缓慢动了起来。
“麻烦！”
随着嫌恶的声音落下，收束在身周的触手纷纷开始骚动，争先恐后地开始向星辰张牙舞爪。
“等等！”星辰一手前举，掌心再次凝聚莹蓝色的水光，“你的疑问我解答了，现在不该轮到你解答我的疑问了吗？”
好奇的确有，但更多的还是拖时间。
辐射怪才没那个耐心陪她玩问答游戏呢，几十根激射而出的触手就是它的回答。
“你不是想借用这具身体伪装成人出去吗？”林凡急喝，成功制止了对面的攻势。
触手像盛开的波斯菊花瓣，最长的几根已经伸到星辰近前，想要将她整个人包裹进去。
“你现在这样，既骗不了我，也骗不了其他人。”星辰手里的蓝光游离出无数细丝，向各个触手尖缠绕而去。
触手仿佛还记得这东西的威力，齐齐后退。
林凡趁机以治愈水能量的变形体，跟辐射怪隔着细微的空隙对峙，给自己夺回了半场空间。
“你不会做人，又不学着做人，”她嗤笑一声，“还辛苦维持这具一眼假的空壳做什么？还不如扔了，省得浪费那么多功夫。”
金童死前，皮肤已经显出明显问题。
按正常进度，不管她死没死，体表皮肤也会继续膨胀溃烂，像杜星宇那样。而不是现在这样，整个人看起来清清爽爽，连个表皮外伤都没有。
辐射怪的本能是破坏，不管它的主观意愿如何，只要它存在，周遭的东西必然会受辐射影响。
相对的，在低级生命形态中，与本能完全相反的天赋很难兼并共存。
林凡猜测，光是携带金童的身体，不让她继续被侵蚀腐坏，必然是很耗费功夫的麻烦事，更别说修复至此了。
究竟用了什么特殊手段，不是林凡想探究的重点。这怪物耐心有限，与其触碰它不愉快的回忆，还不如说些让它感兴趣的话题。
“哦？”果然对方接招了，“解答你的疑问，就会做人了？”
“这叫礼尚往来。”林凡口气笃定地忽悠，“你不是人，不懂这些也正常。人跟人之间的交往，从来都是相互的。你来，我往，才能建立关系，继而才会有后续发展。否则，凭什么别人会因为你两句求救，就把一个完全陌生，不知根底的人，从这种环境里带出去？”
对面沉思片刻，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那你现在跟我这样，是我来，你往，也算建立关系吗？”
“怎么不是？”林凡道，“关系种类繁多，敌对关系也同样是关系的一种，但不代表就不能对话。做人，最基础的就是学会思考，学会表达。”
“连贯的表达能体现有逻辑的思维。所以你解答我疑问的过程，也是学习，思考，适应的过程。你不对的地方，我还能帮你指出来。说多了，正常人应该怎么做，怎么说，你自然也就知道了。”
“区区小事，既能优化你的伪装能力，又能解答我的一些疑惑，你我都得了好处。现在都不动手，就好好说话。等说清楚了，要打要杀，那是之后的事，你说呢？”
怪物板着脸缓缓点头：“有道理。那你问吧。”
林凡迅速瞄了一眼面板上的时间，抛出第一个问题。
“你是谁？”
万金油的老梗，如果延伸得好，能展开一个大哲学论题。
林凡对辐射怪的身份早有认定，并不指望真得出什么答案，只想忽悠着让对方多说点有用没用的废话，拖到安东尼奥到。
话说，安东那家伙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到？
果然那怪物张了张嘴，被这么个简单的问题难倒了。
它是谁？
意识里似乎有很多回答，杂乱又喧嚣，但好像都不是最契合的答案。
见对面陷入沉思，林凡也不敢一直冷场，在旁边敲着边鼓引导道。
“就是名字，你叫什么，怎么称呼。你们空间异兽不会连名字都没有吧？说起来，你们空间兽死了之后，还是空间兽的样子吗？还有死前的记忆吗？你还记得当初是怎么回事吗？怎么就死了呢？死前你在哪儿啊？……”
她嘚吧嘚吧，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没真指望辐射怪回答，只担心对方万一真答不上来，恼羞成怒，再动起手来。
“谁说我是空间兽？”辐射怪反应有些迟钝，慢了几秒才反问。
林凡一愣：“难道不是？”
他们几乎认定了辐射怪就是空间异兽死后的意识，吃了金童的能量之后，转化的升级形态。
怎么，错了吗？
对面的“金童”敏锐地捕捉到了林凡的惊讶，咧嘴一笑。
“当然不是啊！我怎么可能是那些蠢东西！”
林凡听到回答，大脑转得飞快。
不是金童，不是空间兽，那留在上古的，还有谁？
“你是上古修士？！”她不可置信地问，声音都有些发颤。
“算吧。”对面皱眉，沉吟了一会儿，才给了个大概的肯定。
“什么叫算吧？”林凡不明白了。
“我记得我来自上古，但印象里，应该不是修士。”对方这回答得很快。
“难道是魔修？妖修？”林凡紧接着问，但又立即自否，“可魔修妖修，也不会像你这样……”
能熬到现在的还活着的，肯定不会是简单角色。若真是上古大佬，不管是人修，还是妖修、魔修，都不可能表现得这么……不知世事吧？
她这点儿城府，在那些活过千年的渡劫，分神大佬面前，真的一眼就能看穿。何至于还在这儿被她骗着尬聊呢？
“金童”表现出了一些困惑，单手按着额角，皱眉思索了片刻。
“我记不太清了，”它缓缓摇头，“有印象的时候，我就存在了。从没想过自己是什么。只记得一直要变强，要活，要出去……”
活，是每个生物的本能。
林凡理解为活着做的一切努力，但前提是，没有伤害他人的主观行为。
“那你选中金童，是因为知道她体质最弱？最有可能撑不到出去，被遗落在上古，成为你突破的能量？”她又问。“那时候围着我们的白影里面就有你吗？我记得有很多个，其他影子呢？都被你打败了吗？”
“金童”眨眨眼，头微微一侧：“你在说什么？那些白影是空间异兽的残魂，跟我没半点关系。哦，也不是，如果不是它们，我也不会有这么强大的身体。”
它得意地笑，触手像摇花手一样快速晃动着。
林凡心里一跳，感觉有什么不对。
“为什么选她，”“金童”露齿一笑，“当然是因为她强烈的欲\/望被我接收啦！她想变强，愿意用一切来交换。在我面前许愿，我当然要帮她实现啦，毕竟这也是我的愿望。于是就附进她身体里一起走啦！”
“你……”林凡声音有些颤，“什么时候的事？”
小姑娘笑容灿烂，说出的话却让人心里发寒。
“就你们打沙虫那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