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远到的时候，看到穆靖靖站在河边，要下不下地悬着一只腿往水里探，怀疑自己是不是跑错了方向。
“穆师妹！”他大喊着，阻止一看就不会凫水的穆靖靖，“郁师弟没跟你遇上吗？”
穆靖靖转头，满脸烦躁：“他下去探路了！早知道我就学凫水了！哎呀！”
修士也不是样样精通。尤其是刚入门不久，修为低微的新人们，还没那么多时间积累自身。
穆靖靖是体修，平日里只顾着强健筋骨，力拔山兮，压根没想过在水里发挥。
师尊们也不会强制对徒弟说，你一定要学会凫水，一定要学会某某术法或者技巧。
世间的事情千千万，师尊们只负责传业授道，哪里管得到那么多鸡毛蒜皮。
历练就是用来补足这些不足的。让弟子们知道哪里欠缺，需要往哪里努力。
包括人情事故的处理，好比金童这种情况，澄空也没有出手干预的意思，第一时间把人扔出去，让林凡他们自己领悟。
所以穆靖靖一个筑基修士不会水，其实并不稀奇。只是因为她往日里没接触过这方面的情况，自然也不会突然起这个心思。
长天门是修仙大宗，男女大防不比俗世那么严苛。但该有的避讳，还是存在的。
穆靖靖的师尊奎山是个男性，体修，性子本来就不细致。好端端的，也不可能跑去教自己的女弟子凫水。
这种简单的生活技能在大佬眼里根本不是个事儿，就跟爬树一样，有需要的时候，自然就会了。哪里需要像术法一样，特地关照？
也不是说不会水就不能下水。修避水诀，持避水珠，或者有其他水下法器护体也是不怕的。当然，最好是能修到金丹。据说那时候，灵力就能在体外形成一层稳定的护罩，可以短时间在水中行走……
可偏偏这些东西沈修远和穆靖靖一个都不具备。
不止穆靖靖，沈修远其实也不会凫水。
他出身高门，进了长天门之后就一直跟在静宸身后专心炼丹。他不是火灵根，木虽生火，毕竟比火灵根差了些。这样的差异导致沈修远一直专注于炼丹，生活方面的琐事几乎都不擅长。
讲道理，丹师到哪里不是被人奉为上宾的？怎么还需要自己下水呢？
沈修远反正没遇到过。
他之前出去历练几次明明都顺风顺水，井然有序。怎么这次总是碰到出其不意的棘手情况呢？
沈修远心中也懊悔不已，但不能在穆靖靖面前表现出来。
“师妹莫急。”他定了定思绪，又问。“你们这一路上发现其他异常了吗？我好像走错方向了，我应该跟杜师弟汇合的。”
“你没找错。”穆靖靖回他，“这就是杜师兄来的方向。是我和郁师兄到了那边发现漩涡方向不对，又来了这边。”
“哦~”沈修远知道自己没找错地方心头一松，双目在河面上搜寻。“那你们看见杜师弟了没？”
“就是没有！”穆靖靖急躁得不行，“我们来的时候就这样。郁师兄说杜师兄不可能跑偏，要不就先行下去了，要不……”
要不就是跟林凡一样，遇到什么不可抗力的状况了。
沈修远不知道还要多久才到，穆靖靖当下就急得不行，郁斯年为了安抚她，才说要先下去探探路。
穆靖靖当时脑袋发烫，只记得让郁斯年赶紧下去看看什么情况，好救人。等他真下去了，才想起来，如果下面真有情况，那郁斯年下去不也送菜吗？
眼看水面半点动静没有，她看着远处旋转的水流又着急起来。明知自己下水必沉，又做不到眼睁睁站在岸上干等。还好，沈师兄到了！
沈修远接到穆师妹期盼的眼神心里也苦啊。
回头！回头他无论如何要学一个避水的法子！
这时，水面传来动静。随着郁斯年的脑袋从水面升起，穆靖靖大大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杜星宇也探出了头。他扶着郁斯年，嘴巴里却不停嘀咕着嫌弃：“就你这点儿本事也敢下水？！也不知道是为难谁？”
郁斯年脸色不太好，在水下应该是遭罪了。
也是，再会凫水，在水里时间久了也容易出事的。
刚好这会被杜星宇碰上了，如若不然……
沈修远心肝脾肺肾都跟着颤，也不管那么多了，踩着水进去就帮着扶人。
等他们把人扶到岸上，穆靖靖已经眼疾手快地升起了火堆。她是担心林凡不错，但也没有视师兄于无物。要不是因为她，郁斯年早先不必急着下水的……
郁斯年跟杜星宇浑身滴水地坐下，穆靖靖愧疚地送上小火球，控制着帮两位师兄驱寒。
“哟，穆师妹可真贴心，谢了啊！”杜星宇对穆靖靖笑完，又板着脸给郁斯年扔了一个东西。
沈修远定睛一看，竟是一小坛酒。
杜星宇自己也开了一坛仰着脖子喝呢。可见对郁斯年并不像他嘴上嫌弃的那般。
见状，沈修远干脆把先前还没来得及吃的食物也摆了出来。“你们先吃点儿东西。”
北方的秋天夜里还是挺凉的。两人从水下出来，再被风一吹，光喝酒哪儿行？
杜星宇吨了半坛酒，用袖子一撸嘴：“林师妹进秘境了！”
其他人顿时都看向他。
“确定吗？”沈修远问。
“确定。”杜星宇接过穆靖靖递给她的烤麻雀，“我潜下去看过，在那水晶宫最高的琉璃顶上，看到林凡头上的发饰，银色带好多穂那个。我当初打趣说好看，凑近了看过。”
“应该是林凡知道我们会过来找她，特地留在上面提醒我们的。”穆靖靖一口咬定。
至于林凡怎么上去的到是没人细想。反正师妹手段多，送个东西上房顶嘛，又不是多为难的事。
“你凑近看了？”沈修远又问，“里面什么样？看起来危险吗？”
“看起来像个死城，外面什么都没有，里面看不到。”杜星宇又道，“我顺着流向进去的，在结界顶上看的，没敢做什么尝试，怕再跟你们失散了。但从结界突破应该是不行的。”
水下秘境，结界那么容易突破的话，那里面早就被水灌满了。
“你做的对。”沈修远点头，“我们这群人里，能在水下行动的，除了林师妹就是你了。要是你不声不响进去了，我们真的就只能在岸上干瞪眼了。”
杜星宇能在水下制造可以呼吸的气泡，像氧气罩一样，能保证人在水里的呼吸。有他在，不会水也不是什么困难了。
“若是死城，这么长时间都没出来，应该是找不到出口。”郁斯年出声，“我们得进去才行。否则不管有没有危险，她都会被困死在里面。”
穆靖靖立马看向沈修远和杜星宇，捏紧拳头，不敢出声。
“我在下面探察过一圈，”杜星宇沉眉，“空门应该在那漩涡里面。只是那里面气流激烈，头部的护罩很可能扛不住会破裂……”
他们在水下能自由呼吸就是靠风系异能制造出来的护罩。若是在河底破了，杜星宇凭借自身异能还能博得生存空间，其他三人跟水和风都沾不上半点关系的，危险不言而喻……
“我去！”穆靖靖第一个表态，“我答应师尊的，要保护好林师妹！我不怕……”
“别急别急！”杜星宇笑着挥手，让她放松，“当师兄的在呢，哪儿能让师妹你一个人去啊！别急，师兄自有妙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