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没想到鲁清扬的百转千回，她发呆或者想事情时都会放空眼神，还是生病那时候养成的习惯。
哪怕金思辰这样的心理学大佬也别想在这种时候看透她，没想到无意中还营造出一种高深莫测的假象。
思绪理清后，转向岑方远，得到他一个微笑的颔首鼓励，似乎是猜到了她的想法？林凡不确定，干脆开口：“岑副舰，后面由你接手。”
“是。”岑方远心里都要笑劈叉了，面上还一脸严肃地上前扶起鲁清扬，用“你撞了大运”的口气感叹，“也是你诚恳，打动了我们舰长，她同意了。”
鲁清扬腰刚直起来，在痛苦和酸爽中过度的一瞬，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如获大释的愉悦。“真的？！”
“那还能有假？”岑忽悠上线，“来来来，具体细则我们好好商讨，你这个计划别的基地同意了吗？”
“我会说服他们，”鲁清扬一手扶腰，“如果不行，少带些人也算是减轻各位负担。”
“嗯，那行，”岑方远笑眯眯地扶着鲁清扬的另一只胳膊，把人带着往前走，“那这样的话，之前的交易数额要变动了哦。”
“这是自然……”
两人宛如亲兄弟一般渐行渐远，气氛融洽非常。
安东尼奥挠头：“我们还要跟上去保护岑副吗？看上去好像……”
谈判本来就是岑方远的主业，他俩之所以跟下来，还是怕临城事变，保护岑方远的。
“看起来没大问题，”金思辰扶了扶眼镜，“我带些人跟上就行了，你们自便吧。”
他一招手，身着制服的随行人员及护卫员都跟他走了。
“哎！”安东尼奥见人都快走光了，笑嘻嘻地凑到林凡跟前，“你刚才想什么呢？装得挺像那么回事的。”
“是吗？”林凡自己没什么概念，把想法跟他一说。
“嗯……”安东尼奥搓着下巴，缓缓绕她行走，“不错嘛，已经有那味儿了。”
“什么味儿？”林凡的脑袋跟着安东尼奥转。
安东尼正欲开口，被一声惨叫打断。
“林姐！安哥！”
撕心裂肺的嚎叫像平地一声惊雷，吓得林凡一哆嗦，她定睛一看，熟悉的人影跑上前来。
是张强。
“你们这么久都没消息，可担心死我们了。”
他一路狂奔，近前了，还被红毯绊了一跤，也不爬起来，就一路爬着过来想抱住林凡的腿。
林凡连退几步，让他捞了个空。
张强仰头，涕泪横流的脸也不知道是不是痛的。
“姐！你可千万别抛弃我们啊！”
对鲁清扬，林凡心里的别扭还能调整，对这家伙，她膈应到不想直视。尤其他还趴在地上，让林凡又想起了那颗竖在皮套上的脑袋……
她一手捂脸，另一只手往后划拉，触到厚实温热，毫不客气地揪着衣服往前拖。
安东尼奥也一脸难看，但还是顺从地挡在林凡身前，口气不爽地呵斥：“起来好好说话，像什么样子？！”
张强感觉到了两位大佬情绪不对，一骨碌爬了起来，用衣袖粗鲁地擦擦脸，露出一脸痛苦又局促的笑：“哥，姐怎么了？我是不是哪儿做错了，我立马改……”
林凡从安东尼奥身侧探出脑袋，看张强手足无措的样子，活像怕被主人抛弃的小动物，叹了口气，走出来：“你没错。”
安东尼奥转头，看她垂头丧气的模样，抬手想摸她的脑袋，却被无情地拍开，抱着痛手，笑了。
“林姐……安哥……”张强使劲搓着手指，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很好，是我们的问题。”林凡斜了安东尼奥一眼，提了口气，终于正面张强。“小兰呢？”
“林姐，我在这里。”蓝冰茹快步走上前去。
果然还是看她更舒服啊……林凡在心里感叹了一句，问张强。“开车了吗？”
“开了开了！”张强雀跃地跳了起来，又扯到痛处，龇牙咧嘴的，难看极了。
林凡却觉得他这样更鲜活了，比起记忆里那个满面白粉的脑袋，这才是真正的张强。
她不应该，也没道理因为自己的错误，迁怒于外面这些无辜的人。
嘴角微扬，林凡感觉压在心里的东西松快了很多，撩起眼皮随意地朝张强道：“那就走吧，还等什么呢？”
“哎哎哎~”张强连跑带跳，一瘸一拐地在前面带路，嘴都咧到天上去了。
蓝冰茹也抿着嘴笑，欢喜地看两人一眼，跟上张强。
“哟~不回诺亚号了？”安东尼奥有些吃惊。
因为意识境的事，他们一直刻意避开那几个人，压根没有去大别野的计划。
林凡跟舱门口的守卫交代了去向才慢悠悠地往前走：“我突然觉得，逃避并不能改变什么。”
“嗯？”安东尼奥摸不着头脑，怎么说起哲理来了。“所以你打算面对？”
安东尼奥对这几个人的感官没有林凡那么复杂，他没有林凡的那份愧疚和懊悔，只是单纯的嫌恶。所以虽然不喜接触，但也没有那么难接受。
“能直面惨淡人生的才是真勇士嘛。”林凡看着张强拉开车门，使劲向他们挥手，笑意更深。
“哦？”安东尼奥突然转过身去，面对林凡倒着走，手举到林凡面前，做采访状，“我能知道是什么让林舰的想法突然转变吗？”
“我突然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林凡朝他柔柔一笑。
“什么机会？”安东尼奥追问。
“你看，我刚刚冲动了对吧？”林凡继续道，“不管你们怎么帮我开脱，我自己知道是冲动了，无论如何，应该先跟你商量再行动的。”
她脚步微顿：“其实那一刻，我真的没想到那么多，也没想到意识境的教训。”
安东尼奥见她认真，也不再玩闹。“嘿北鼻……”
林凡抬手，打断了他的安慰：“我知道自己的，想要改变，没有外物刺激，很难达成。”
“所以他就是你选的刺激？”安东尼奥转向张强。
这家伙表情夸张，龇牙咧嘴地，明明很难看，但在漂亮乖巧的蓝冰茹旁，格外地招人眼。
“嗯，他就是我选的刺激。”林凡应声，“又或者说，是提醒我不要忘记意识境轻率后果的警示牌。我越不想看，就越要面对，直到我真的改了这个毛病为止。”
安东尼奥看着旁边姑娘年轻漂亮的脸，语态轻松，表情自然，整个人却带着一股无比坚定的力量感，让他想靠近……
“嗯，”他笑道，“那就加油吧。”
说着就伸手要摸林凡的脑袋。
林凡哪能让他得逞，“啪”地一下拍落了他的手，无语地暼他一眼。“老动手动脚的干嘛？”
“动手动脚？”安东尼奥瞪大眼睛，委屈极了，“我这是……我就偏不信了！今天高低要让我摸一把！”
林凡知道说错话了，来不及回还，就见他扑了上来，赶忙抱头躲避：“哎呀呀！我说错了，说错了！”
“迟了！”安东尼奥大叫，“哇呀呀呀~让你瞧瞧我的厉害！”
张强见两人突然笑闹起来，也跟着笑，感觉膝盖的疼痛都减轻了呢。
“你说。”蓝冰茹第一次主动跟他搭话，“他们会带上我们吗？”
“……”张强笑容一滞，眼睛紧追着前方你追我赶的两个幼稚家伙，嘴角的弧度慢慢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