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灵宗林笙，于此，挑战天榜十强弟子——”
“星辰宗，宴九渊。”
宁嘉笙的声音清晰落下，如呼啸而过的北风，瞬间冻结了全场喧嚣。
死寂。
紧接着，是比之前更加汹涌的哗然！
“宴九渊？！虽仅元婴修为，却在相术观星上能与南溟仙尊大弟子凌云真君切磋——公认天榜十强中最深不可测的存在？她竟直接挑战他？！”
“而且宴仙君是十强中资历最老、经验最丰富的。谁不知道他前面的比赛，连全力都没出过！”
“这. . . . . .刚打完团体决赛就去挑战他？也太托大了吧。”
无数目光投向宴九渊，但只有极少数人捕捉到他听到“资历最老”时嘴角的细微抽动。最年长什么的. . . . . .实在不必强调。
当然，此刻无人在意宴仙君这点微妙的心绪。
弟子们既要讨论这惊天八卦，又要分析双方战力，双眼还要紧盯台上那位引发风暴的主角，兼之瞻仰难得露面的仙尊。
能在喧闹中抽空瞥一眼宴九渊已是极限，哪还顾得上他那点小情绪。
短暂的震惊与质疑过后，许多心思敏锐者眼神骤变，透出古怪而意味深长的光芒。
“聪明，太聪明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修士抚掌低叹。
“原来如此，妙啊。”另一位大宗长老眼中精光闪烁。
“高，实在是高。”连先前觉得宁嘉笙“疯了”的修士，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手选择的高明。
反应慢半拍的刚想询问，却忽地忘了言语，只是怔怔望向高台中心。
只见那位风华绝代的渡劫大能，俊逸非凡的脸上，惯常的深邃淡漠竟如冰雪消融般化开。
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最终勾勒出一个清晰无比、饱含浓浓赞赏与. . . . . .一丝促狭的笑容。
“呵呵. . . . . .哈哈. . . . . .” 云华仙尊甚至轻笑出声，清越悦耳的笑声里，是洞悉一切的了然和对宁嘉笙这番选择的激赏。
“好！好一个林笙！” 他笑着摇头，目光扫过下方无数或震惊或恍然的面孔，“本尊方才还在思忖，你会选谁？何菱？或是其他几个锋芒毕露的小家伙？没想到. . . . . .你倒直接给九渊出了个‘难题’，将我徒儿架在了火上。”
他看向宴九渊，眼中戏谑更浓：“九渊，看来今日你这筋骨是躲不过要活动一番了。林小友可是点名要你来做这‘试金石’。”
高台之上，被点名的当事人——宴九渊，缓缓起身。
身为仙尊亲传，他只着一身略显朴素的星辰宗道袍，面带笑意，仿佛被挑战的不是他，而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看向场中的宁嘉笙，眼中非但没有被冒犯的怒意，反而带着一丝. . . . . .了然与淡淡的欣赏？
宴九渊向师尊恭敬行礼，笑意吟吟道：“弟子遵命。能得林师妹挑战，是九渊之幸，亦是为仙盟尽责。”
他转向宁嘉笙，微微颔首：“林师妹，请。”
云华仙尊脸上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更深了些，朗声宣告：
“天榜十强弟子宴九渊，应战！此战，合乎仙盟规程！”
“挑战即刻生效，一炷香后，中央试剑台——”
“林笙，对阵，宴九渊！”
他袍袖无风自动，渡劫大能的威严沛然而出，声音不容置疑：
“林笙，此战规则如下：”
“你若胜，则取代宴九渊，直入本届仙门大比‘天榜魁首争夺战’！”
“你若败，则挑战失败，入仙盟宝库资格作废！”
“此战结果，即为最终裁定，任何人不得异议，你可明白？”
宁嘉笙手持玄天旗，脊背挺直如松，眼神锐利依旧，毫无动摇：“弟子明白。谢宴师兄赐教，谢仙尊成全。”
云华仙尊颔首：“善！”
袍袖一挥，一道蕴含浓郁星辰本源之力的传送门凭空开启：“林小友，九渊，随我来。”
宁嘉笙毫不犹豫，迈步踏入星光之门。
宴九渊则对高台上的诸位长老和下方众人微微颔首示意，身影一闪，也消失在传送门中。
星光之门闭合。
整个山顶，陷入前所未有的沸腾！
“原来如此！她是算准了宴九渊必会应战！”
“没错！云华仙尊刚准了她的请求，态度明显支持。宴九渊身为仙尊亲传，怎会违背师意，拒绝一个由仙尊亲自裁定、合乎规则的挑战？”
“绝妙！选了一个绝不会拒绝她、实力又足够强大到堵住所有质疑的对手！无论输赢，都无人能说闲话！”
“不管结果如何，林笙之名，今日算是响彻大陆了。”
“一炷香，只有一炷香调息。她才刚打完团体决赛，对手可是宴九渊啊！”
“有生之年竟得见云华仙尊展颜！不愧是传闻中脾性最好的仙尊！”
. . . . . . . . . . . .
喧声鼎沸，所有目光都死死锁定了中央试剑台。
一炷香的时间，从未如此漫长，也从未如此令人心潮澎湃。
风暴中心，星辰宗静室内。
宁嘉笙盘膝而坐，疯狂吸纳着浓郁精纯的火元素之力，修复伤势，滋养干涸的经脉。
她闭目凝神，战意内敛，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全力调整着状态。
静室另一角。
宴九渊. . . . . .没有打坐调息，也无满腹疑问。
他只是随意地靠坐在一块星辰石旁，一条腿曲起，手臂搭在膝上，另一只手则百无聊赖地. . . . . .在光滑的地面上画着些毫无意义的线条。
他微微垂着眼睑，长睫掩去部分眸光，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放空”、“无聊”、“等待”的气息。
云华仙尊神念扫过，见此情形，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却带着纵容的笑意。
时间到。
云华仙尊的声音同时在两人识海响起：“时辰已至，试剑台见。”
宁嘉笙猛地睁眼，精光四射，周身气势瞬间攀升至巅峰。
宴九渊则像是被惊醒，缓缓抬头，懒洋洋地眨了眨眼，慢吞吞起身，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伸了个幅度不大却极其舒缓的懒腰，骨节发出几声轻响。
他看向已如出鞘利剑般战意冲霄的宁嘉笙，懒散的眸子里终于有了点聚焦，但神情依旧平淡，仿佛只是要去完成一项不得不做的日常。
“走吧，宁师妹。”他似乎还在放空状态，声音温吞，甚至叫错了对手的名字。
两人身影一闪，同时消失。
中央试剑台，星光汇聚，两道身影渐渐凝实。
宁嘉笙手持紫霄剑，眼神锐利如鹰，战意沸腾，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宴九渊空手而立，连星盘都未召出。
他只是随意站着，姿态甚至有些松散，眼神平静地看着对面风暴般的对手，仿佛置身事外。
唯有细心者，方能隐约察觉他周身那如浩瀚星空般深不可测、平静下蛰伏着恐怖力量的气息。
东州世家坐席中，薛无影混迹于纪家席位，冷冷注视着台上持剑的身影，暗中吩咐纪瑜：“天榜魁首争夺赛上接近她，好好‘招待’一番我们这位久违的. . . . . .剑仙弟子。”
纪瑜眼底掠过一丝惊讶，面上却无异色。
“是。”他无声打了个手势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