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林答氏吓了一跳,问道:“陛下该不会是想赖账吧?”
完颜雍冷笑:“那得看他赵公子的态度了。如果他觉得朕只能求他,那朕就要让他知道,朕乃一国之君,只有别人求朕的,没有朕求别人的道理。”
完颜雍说出这番话时,霸气十足,且多次使用了“朕”这个帝王专用词语自称。
他在大臣面前如此自称时,便已感到颇为得意,如今在自己妻子面前也自称为“朕”,更是觉得意气风发。
乌林答氏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她并未因丈夫的坚决态度而屈从于他的决定。
她摇头说道:“陛下,我仍觉得此举不妥,尤其是在您这种心态的支配下,去与赵公子商议,很可能会闹得不欢而散。
我了解赵公子,他极为骄傲,且底蕴深厚,能轻易拿出二千雇佣军和五万金币,毫不眨眼,这足以证明他的实力非凡。对待这样的人,我们必须以礼相待,平等商议,而不能……”
“行了,我这不是在跟他商量吗?我都要封他高官了,还要我怎么商量?再说,你如今已是我的皇后,这种传话的事你去做确实不合适,还是另派他人去吧。”
乌林答氏听后大惊,她若去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她会注意分寸,但若让其他官员公事公办地去与赵公子交涉,只怕会将事情弄得不可收拾,届时想要挽回也来不及了。
于是,她只能说道:“既然陛下已作此决定,那臣妾便去与赵公子商议一番,回来再向陛下禀报。”
完颜雍仍有些不悦:“不会勉强皇后吧?”
“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荣幸,怎会说是勉强呢?”
乌林答氏来到赵桓的住处拜见赵桓。
寒暄几句后,她说道:“我夫君极为赞赏赵公子在商业方面的才华,希望赵公子能前往金国助他一臂之力。
如今金国因完颜亮的治理,整个国家陷入崩溃,百姓生活困苦,大量钱财都耗费在军费上。原本日子尚可,但现在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亟需一位有能力的人来整顿金国的经济和财政,以恢复国家经济,让百姓重享幸福安康。
我夫君认为,唯有赵公子能担此重任,不知赵公子是否有此兴趣?赵公子志向远大,必有诸多考量,若有其他想法,我们也完全理解。
当然如果公子不想管理财政,有别的想法想做别的官,也无不可,都可以商量,赵公子帮了金国很大的忙,我夫君非常感激,一直想采用某种方式回报公子。
我突然开口说这些,确实有些冒昧,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公子海涵。”
她恭敬地施了一礼,仪态万千。
在刚才的交谈中,她刻意避免使用“陛下”之类的尊称,唯恐拉远彼此的距离,也担心给赵桓留下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印象,进而影响双方的沟通。
同时,她一直在暗中观察赵桓的反应,生怕哪句话不妥,惹得赵桓不悦。
待她说完,见赵桓依旧面带微笑,心中才稍稍安定,满怀期待地望着他。
赵桓回应道:“多谢陛下的厚爱,请转告陛下,我只是一介商人,并无从政之意,更无赴金国为官的打算。当然,对于陛下的好意,我心领了,并请代为致谢。”
乌林答氏得到了赵桓的明确答复,正如她所料,不禁暗自庆幸,幸好是自己亲自前来,若是换作他人,言辞不当,很可能会冒犯赵公子,那便麻烦了。
回到住处,乌林答氏将结果告知了完颜雍。完颜雍脸色阴沉,显得极为不悦,冷冷说道:“这赵公子未免太过狂妄,竟将朕的官职视如敝屣,总有一天他会后悔的。”
乌林答氏忙劝道:“人各有志,不宜强求。既然赵公子无意为官,我们成为至交好友也是不错的选择,毕竟日后我们或许还有求于他。”
“我却不这么认为,”完颜雍反驳道,“朕如今登基为帝,富甲天下,何需迁就于他?”
乌林答氏不再多言,她不愿在丈夫登基之初便增添烦恼。
次日,完颜雍率军前往京城,甚至未派人通知赵桓一同前往。赵桓自然不会厚着脸皮跟随,他留在辽阳府,坚信赵桓不久便会亲自登门求助。
完颜雍认为,金国皇帝似乎都如此,未成事时卑躬屈膝,一旦大权在握便目中无人,高高在上。
他故意未邀请赵桓,尽管临行前乌林答氏特意提醒,派人去请赵公子同行,却被他断然拒绝。
他坚信赵公子必定会跟随,因为他还指望自己送他十二万年轻女子以交付大宋。若他不来,又怎能得到这些女子?然而,出发时得知赵桓并未跟来,他愈发愤怒。
乌林答氏再次劝他派人通知赵公子,请他一同前往京城。
完颜雍却冷哼一声,说道:“他不愿来便罢,你昨日不也说了吗,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既然他不愿来,我们又何必强求?”
乌林答氏本想提醒丈夫,如今这般行事,将来有求于对方时该如何开口?但最终她还是未将此话说出口,留待将来遇到类似情况再说吧。
完颜雍在一众武将大臣的簇拥下,率领两万人马抵达金国京城。
他先前往太庙祭拜祖先,随后在宣政殿正式登基为帝,接受文武群臣的朝拜。
事实上,京城中半数以上的掌印官已被完颜亮带往南方征战。完颜亮与其他皇帝一样,出征时习惯将文武百官带在身边,一则为了排场,二则处理事务更为便捷,当然最重要的是防止大臣们在后方图谋不轨,带在身边才更为放心。
在京城留下的均为各衙门的副职官员。完颜雍轻松夺取皇位后,迅速废除了随完颜亮南征的所有掌印官的职务,并任命副职或其他官员填补空缺,组建了新的朝廷班子。
这些人皆由他亲手提拔,自然对他感恩戴德,全身心拥戴。
随后,完颜雍下旨列举完颜亮的一系列罪证,将其贬为炀王,并恢复此前被完颜亮降为东昏王的前金国皇帝完颜亶的帝号,追封新的皇帝封号。
接着,他颁布诏书,为那些被完颜亮无辜杀戮的大臣恢复名誉,对他们的家人进行抚恤,所有沦为奴婢的家属也恢复了官职身份。
被完颜亮掳入皇宫的女眷也悉数返回家人身边,对那些被撤职或降职的官员,重新官复原职。
这一系列举措使完颜雍赢得了更多官员的支持,朝野上下颂声一片,令他不禁飘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