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佛祖保佑
那味道是……
沈长宁眉头蹙着，又仔细闻了闻——
啊，是红丹粉的味道！
红丹粉，又叫铅粉、铅华，是一种经常会加入米粉之中，用来做香粉的材料。
红丹粉比寻常用来制作擦脸香粉的米粉效果更好，不仅能够使得肌肤看上去更白皙细腻，而且也更能附着于肌肤表面，不像寻常米粉那样容易脱落斑驳，只是……
这红丹粉中所含的铅是有毒的，用上一段时间之后，就会损害肌肤的健康，使得肌肤发灰暗沉；若是经年累月的使用，严重的会使肌肤红肿溃烂。
沈长宁记得，前些年的时候，建惠帝就曾明令禁止，大梁境内不许任何商贩在胭脂水粉中使用红丹粉，怎么这盒百春粉里还有红丹粉的味道……
汪玉言见她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即刻便问：“沈姐姐，你怎么了？”
“玉娘，除了这盒百春粉，你还在万芳斋买过其他的东西么？”
“还有这盒茉莉香的口脂和这盒眉黛粉。”
沈长宁一边仔细分辨，一边问这些东西都是什么地方产的。
汪玉言告诉她，这些东西都是万芳斋上个月才从江南那边置办的时兴之物。
沈长宁眼眸微沉，竟都是从江南流传过来的……
她要是没有弄错的话，这三盒东西里，有两盒都含有红丹粉，而且，都刻意添加了各种浓烈的花香以掩盖红丹粉的气味，显然是故意为了让人无法察觉才这样做的。
汪玉言见她的神色越发凝重了几分，心里生出几分不安来。
“沈姐姐，这些东西有什么不对的么？”
未免吓着她，沈长宁将没有问题的口脂还给她，说：“无事，我只是见这百春粉和眉黛粉的颜色于你不大相衬，往后你就别用了吧。”
“原来是这样啊……”
汪玉言眨眨眼，还真转过身对上屋子里的菱花铜镜仔细瞧了起来，好像确实如沈姐姐说的不大相称。
“对了，”沈长宁又说：“这些胭脂水粉香味重，裕国公夫人如今身体还虚弱，闻多了这些气味，会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不利于恢复。玉娘最好让府里伺候裕国公夫人的下人都少涂抹。”
“嗯，沈姐姐说的我都记住了。”
沈姐姐两次救回母亲性命，她自然是会听的。
只是……这胭脂水粉的，都是每日要用的，没有了百春粉和口脂，她也得用其他的。
沈长宁说：“那我陪你去万芳斋挑些合适的吧。”
如此，她也可以到万芳斋看看，这红丹粉究竟是源于江南的商贩，还是源于万芳斋本身。
——
裕国公夫人又吃了一剂药，身体愈发觉得松快了不少。
伺候的曹婆子接过药碗，递上蜜饯，叹说：“庆南伯府的四姑娘医术当真了得，这一碗碗的药汤喝下去，夫人的面色着实好了许多。”
“是啊！”
裕国公夫人靠上软枕，长长舒了一口气。
昨日在宝华寺山脚的时候她就觉得沈长宁心地善良、遇事不乱、沉稳大气、懂得进退。
如今，沈姑娘几次三番救她性命，还始终谦和有礼，丝毫不会恃才傲物，当真是个不错的人。
“可不是么！”曹婆子用帕子为裕国公夫人擦着嘴角，又说：“二姑娘院里的人来说，沈姑娘要陪着二姑娘去一趟万芳斋，亲自替二姑娘挑选几样适合二姑娘的胭脂水粉。”
二姑娘不爱同生人打交道，自从大姑娘早些年出嫁之后，二姑娘连个交心的人都没有。
如今，二姑娘瞧着与沈四姑娘投契，还真是好事儿！
裕国公夫人点点头，的确是好事，只是……
“哎……”
裕国公夫人叹了口气。
曹婆子立刻问：“夫人这是怎么了？怎的好好的还叹起气来了？”
裕国公夫人神色黯淡：“沈四姑娘这样好的人，怎的就不是个男子？”
这些年，为了给玉娘挑一个合适的夫婿，她眼睛都挑花了。
就是找不到像沈长宁这样，沉稳自若、性子和缓，能够将玉娘好好照顾一生的人。
“夫人怕是病糊涂了吧！”曹婆子笑笑，“且不说沈姑娘是女子，便是沈姑娘当真是男子，庆南伯府如今那形势也——”
“庆南伯府的形势怎么了？”
裕国公夫人当然知道曹婆子想说什么，无外乎就是什么庆南伯府家道中落，在京城里不入上流，配不上国公府嘛。
婚配虽讲究门当户对，可，那些上门提亲的勋贵之家，她都看过了，不是家里人口复杂、事情繁多，便是那些求娶之人有着一身的纨绔之气。
本来今年科考，她想着让老爷在两榜进士里挑出个合适的，可怎么挑都挑不出个满意的。
不是她要求高，实在是她这个当娘的最清楚自己女儿的性子，她不想草草定下婚事，叫玉娘往后过得不好。
所以，现在的她都不看重什么门第不门第的，有她和老爷在，还怕往后没有好前程？
她只要求脾性好、有本事、能够真心待玉娘！
曹婆子见她眉头紧锁，一脸愁容，赶紧劝说：“夫人，沈姑娘说了，您如今要静养身心，不能太过忧心。咱们别急，京城这样大，总归能给二姑娘寻到一门好亲事的！而且，夫人不是去宝华寺上香了么。夫人爱女情重，佛祖定能听见夫人的心声！”
“哎，若是佛祖当真能听到我的心意就最好了……”
“可以的，夫人放心，佛祖一定会保佑咱们二姑娘的……”
同一时间。
急匆匆从回春堂一路跑来的沈逸，抬头确认大门口挂着“裕国公府”的四字匾额，二话不说闷头就要用身体撞门，想冲进去将自己的妹子给救出来！
谁知，沈逸刚要撞门之时，裕国公府的大门竟刚刚好被人从里面推开。
时间太过凑巧，沈逸反应不过来，也根本控制不住身体，停不下来，整个人“砰”的一下，结结实实撞上了门后的一道身影。
“哎哟！”
“二姑娘，二姑娘，你没事吧？”
“哪里来的混账家伙，不长眼么？竟然敢往我们二姑娘的身上撞？！！”
沈长宁瞧见倒在地上的人，惊讶不已：“二哥？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