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浩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远处虽然依旧气鼓鼓。
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卖身”言论,搞得有点懵的涂山雅雅。
最后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道盟驻地,脸上的困惑达到了顶点。
“小子,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啊?谁告诉你,我苏浩,卖身给涂山了?”
他刻意在“卖身”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带着一种荒谬和哭笑不得的味道。
“!!!”
苏浩此话一出,东方月初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他心中警铃大作,暗叫一声:“完了!”
他拼命朝着木蔑使眼色,眼睛眨得快要抽筋,嘴唇无声的快速开合。
用尽毕生所学试图传达,“闭嘴,别说了,这是个误会!”的强烈信号。
然而,木蔑此刻完全沉浸在,自己“拯救师父于水火”的伟大使命感中。
看到东方月初那“剧烈”的眼神和口型,他心中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
月初兄果然是我的知己!
他一定是在鼓励我!
让我不要害怕,大胆地将真相说出来,用我们的诚意打动师父。
木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更强的勇气,他对着东方月初,投去一个“我明白!交给我!”的坚定眼神。
然后转过头,面向一脸问号的苏浩。
用清晰无比,确保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朗声说道。
“回禀师父,是东方月初师兄亲口告诉我的!”
他顿了顿,仿佛为了增加说服力,又详细地补充道:“师兄他深知师父您为了大局,忍辱负重,心中定然苦不堪言!”
“他与我一样,都万分焦急,一心想要为您分忧!”
“正是师兄让我知晓了您的困境,我们才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助您脱困!”
木蔑说得慷慨激昂,掷地有声,脸上充满了“我和师兄是一条心”的荣光。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再次凝固了。
苏浩脸上的困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古怪的表情。
他慢慢的转过头,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已经石化在原地。
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黑,最后变得一片死灰的东方月初。
就连原本还在生闷气的涂山雅雅,也暂时忘记了自己的羞愤。
眨了眨湛蓝色的眼睛,视线在苏浩和面如死灰的东方月初之间,来回扫视。
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以及一丝好奇。
苏浩卖身?
这又是什么她不知道的“黑料”?
可恶,这么大的事情,容容竟然瞒着她!
周围的空气安静得可怕。
所有道盟弟子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齐刷刷的聚焦在东方月初身上。
充满了同情,好奇以及“你完了”的无声宣判。
东方月初只觉得一道惊天霹雳,直直劈在了自己的天灵盖上。
把他劈得外焦里嫩,魂飞魄散。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看着师父苏浩那越来越“和善”,越来越“玩味”的笑容。
又看了看旁边一脸“师兄我做得对吧”的憨憨木蔑,最后感受着来自涂山雅雅方向的,毫不掩饰的看戏目光……
一股冰寒刺骨的绝望,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比涂山雅雅的绝对领域,还要冷上十倍、百倍!
木蔑……我……我再次谢谢你啊!!!
他在心中发出了无声的,泣血的哀嚎。
这一次,他感觉自己可能……
不,是肯定……真的要死了。
而且会死得非常,非常,非常难看。
苏浩那带着玩味,和一丝危险气息的目光。
如同无形的枷锁,牢牢钉在面如死灰的东方月初身上。
现场安静得能听到风吹过冰碴的细微声响,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等待着东方月初,如何应对这被自家师弟“背刺”的绝境。
“月初啊……”苏浩的声音拖长了调子,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慢悠悠的踱步到东方月初面前,空酒葫芦在他指尖晃悠,发出轻微的晃动声。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东方月初脆弱的心弦上。“来,跟为师好好说道说道,这个卖身……是什么意思?”
他微微俯身,凑近东方月初,脸上挂着堪称“和蔼可亲”的笑容。
但那双半眯着的醉眼里透出的光芒,却让东方月初脊背发凉,仿佛被什么上古凶兽给盯上了。
“为师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说,我自己把自己给卖了?”
“而且听起来,还是签了死契,永世不得翻身的那种?”
“嗯?”
最后一个“嗯”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
“我……我……这个……”东方月初感觉自己的舌头像是打了结,支支吾吾。
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头滚落,浸湿了本就凌乱的鬓角。
他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试图编织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哪怕是漏洞百出的也行!
可以说这是为了激励木蔑,努力修炼的善意谎言?
可以说这是道盟内部,对师父与涂山关系的某种误解?
甚至可以说,这是他东方月初喝醉了之后的胡言乱语?
无数个借口在脑海中闪过,却又被他一个个迅速否定。
在师父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下,任何苍白的辩解都显得徒劳可笑。
事到如今,铁证如山,主要是木蔑指认。
他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一种穷途末路的绝望感攫住了他。
就在东方月初嘴唇哆嗦,眼看就要扛不住压力,准备闭眼认命。
迎接师父“爱的教育”时,一个银铃般,却带着明显幸灾乐祸意味的笑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咯咯咯……”
是涂山雅雅。
她看着东方月初,那副窘迫到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样子。
又看看苏浩那故作不知的戏谑模样。
之前被苏浩戏弄,被东方月初偷袭的郁闷和怒火。
此刻竟然奇异地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愉悦。
她双手抱胸,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上前来,湛蓝色的眸子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对着苏浩说道:“苏浩,看来你这个徒弟,对你现在的处境很是了解嘛。”
她故意在“处境”二字上咬了重音,然后不等苏浩回应。
便笑眯眯的,用一种清晰得,足以让全场听清的语气“解释”道:“卖身的意思嘛,很简单呀!”
“就是说,你现在是我们涂山的人了,是涂山的……嗯,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