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轻轻放下茶杯，然后慢悠悠用手捏着，转了个圈。
他的手指指节分明，青玉光泽微微浮现，指甲修理整齐，五指修长纤细。
“前辈，我敬你是我师叔，面对你的毒药才选择了忍让，没想到却换来你的得寸进尺。”
他轻轻摇头，视线聚焦到茶叶上，水面倒影中，蚊虫聚焦。
天一神色不变，随后醇厚的嗓音响起：“师侄说的这是什么话，不过是走江湖的小伎俩罢了。”
他随意的挥手，藏在蚊虫中的几只苍蝇悄无声息地死去。
以前在南荒大地随手培养的小玩意，本以为足够隐蔽，没想到被一个毛头小子识破了。
“奇怪，李长寿的弟子都这么厉害？”他似是疑惑的反问。
“不是，我只是诈你一下。”江夏平静地摇摇头。
他感觉之前天一压低声音说话，有一股气传入他的耳畔，酥酥麻麻，似乎有轻微致幻作用，若非他时刻警惕，还察觉不出来。
以此推论，或许之前天一还用了别的手段。
“有点意思。”天一没有被戳穿的怒火和恼羞成怒，而是平淡的点点头。
“不管你要做什么，我用一种毒方换你的那种方子，我可以承诺绝对是少见的剧毒药方，极为珍贵。”
他以内气凝聚声线，传音入密道。
江夏看了眼消散在四周的空气和内气，若有所思。
“怎么样，这种传音入密的手段我也交给你。”
江夏没有作答，而是尝试将内气浓缩，他之前已经有了些经验，此时试了几次，有了些感觉，心里默念。
“推演传音入密方法。”
他已经获取足够的关联数据，只差一层膜，一戳就破。
天一见他开始尝试传音入密的手段，也不急躁，慢悠悠的端茶喝水。
这种手段看着简单，实际上相当复杂，许多人都有只差一点点的错觉，其实有几个小地方很难通透。
他自然乐的对方撞南墙，此时便等待了起来。
约莫半刻钟后。
“怎样，和我做交易吧。”
江夏摇摇头，眼神凝视虚空，似乎在调动内气，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莫非这小子......
“哪种毒方。”
天一静默片刻，压下心底的震惊。
“师侄果然聪慧，师叔我自然不会亏待你，我给你准备的那种自然是最好的。
你可以在两种之间选一种，一种名为无心毒，毒药约莫十分之一指甲大小，服下之后，三刻钟内不逼出毒药，就会在腑脏内扩散开来，穿肠裂肚。
第二种名为清幽风，混入粉末毒，若是运用合理，无声无息，毒物扩散范围可达方圆三丈，毒中的人若不及时闭气，便会渐渐全身无力。”
江夏静静地思索起来，这老头显然隐藏了很多线索。
无心毒效果显着，但难以实用，而且所谓的“三刻钟内不逼出毒药”，某种程度上，似乎也暗示了服毒之人会察觉到体内异样，并别能够逼出体内。
清幽风似乎是群战利器，但其实暗藏的陷阱也很多，粉末成本不见得低，使用起来也太过明显，就差眼巴巴告诉对方，我这雾里有毒，更多的作用是清理无法杂鱼，还有迫使对方退避，或者必须闭气作战。
作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他轻轻敲了敲桌面，天一的视线聚焦过来。
“这两种，我都要。”
“前辈，我想你也清楚，这两种毒方都缺陷颇大，而我的毒方却是市面上全新的方子，哪怕是启发功用都不小。
另外，你的毒方，想来其他地方也能获得，只是需要一些代价，我这个却不同。”
他态度略显平淡，让天一起了猜测，莫非还是个大家弟子？
天一眯起眼睛，打量了下江夏。
“哦？你说的毒，就是这个？”
他从空气中抓出一抹气流，这气流呈现显眼的墨色，似乎非同小可。
“这东西老道我早发现了，不过我一直疑惑，你不过刚刚买下药材，又是什么时候做出来，下在了空气之中。”
他眼神透着疑惑，江夏还没出门就和他在一起，中间哪来的时间炼毒。
“传音入密，你失神了片刻，我趁机把药材的麻袋切开一个小口，然后在桌下将药材刮下少许粉末，按顺序混入空气，我赌你没有发现，或者发现了也不会说破。”
天一身子微微前倾，身上的皮裘紧紧盖在他的半身，他似乎出了些冷汗。
“好，两种毒方，我再付五倍的药材钱，换你的新式药方，还有两种药材各十两左右。”
江夏眉头一挑，没想到天一答应的这么痛快，他所言虽不是假的，但也经不起推敲，本来他还准备了一套说辞讨价还价。
两人视线对上，又各自做起了其他事情。
同道中人！
江夏捏着细小的炭笔，将脑中的毒方写下，抬眼看到对方一顿狂草，写完收工。
两人交换各自的毒方，做完药材的交易，便各自分别，临走前他咧着笑：“你这师侄有些意思，不愧是李长寿的徒弟。”
......
江夏回到学院门口，四处打量了下里面，十几个青衫年轻人跟着跑圈，举石，一些人端坐着听老师讲解武功精要。
直到看到这些，他才有种时间飞逝的感慨，自己已经在这里待了半年了。
半年的时间，他进了内院，拜了紫霄院首为师，学会了很多的武功，有一个把他放在心上的姐姐，此时阳光不燥，微风正好。
江夏默默感慨了一下，他没有穿内院的黄袍，而是轻便紧身的短打。一些人以为他是路过参观的游客，并不理会。
“...找死...不想在这里混了是不是...”
“...别...你...”
江夏开窍后，五感提升许多，此时耳畔隐隐流入一些杂音，他感觉到熟悉的声音传来，下意识跟了上去。
左侧的转角角落，青苔和灰尘遍布，昏暗的微光难以清晰辨认，隐隐能看见一个魁梧的汉子，一旁围着五六个气血旺盛的男子，看着都是练家子。
江夏一眼就认出了被围着的人，赵司，以前在余琴门下学习的同学。
“你们是五散门的？”江夏带着疑惑的语气发问，但眼神极其笃定。
他已经不再是原来对这里一知半解的小青衣，在内院的两月时间，他苦读了许多典籍，还向张宇和其他同门打听了不少事情。
对于外城的大大小小门派势力，家族散修，几乎是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