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几位长者依次进行祭拜,彭英在旁继续说道。
“始皇一统六国,名垂青史,其中亦有徐福之功”
“然,自徐福去后,始皇渐信谗言,大兴土木,民怨四起”
“九州盟见秦朝已难庇佑淮夏,遂另寻明主”
他转向钟奕等人,神色愈发肃穆,继续说道。
“数十年后,汉高祖刘邦淮夏称帝,霍去病、卫青、班超千里追击匈奴,收服西服各国,保淮夏百年太平”
“但世人并不知道,他们皆是我九州盟之人”
彭英目光扫过每一方灵位,声如金石,继续说道。
“东汉末年,刘氏衰微,九州盟再度择主,这也是为何三国时期名将辈出”
“此后历经数百年动荡,直至大唐李家的出现”
话音落下,九位玉虚境长者皆已祭拜完毕。
彭英顿了顿,一字一句继续说道。
“众多事例足以说明,没有任何一个家族,可以永保淮夏太平”
“九州盟不改变淮夏历史进程,不图谋权位利益”
“九州盟的宗旨…只有一个”
“那就是保淮夏一族之文明永世长存”
望着灵牌上那些熠熠生辉的名字,钟奕心生敬意。他本想上前祭拜,却因玉明境的修为尚未获得资格。
钟奕因为彭英的原因,选择加入九州盟,他本身对九州盟没有多少感情。
至少,在来九州山以前是这样。
但现在,他好像明白了九州盟的意义,好像触摸到了九州盟千年传承的脉搏,第一次因为加入九州盟感到由衷的荣幸。
祭奠结束,也意味着此次九州山之行圆满落幕。
上上官邦如等长者带着弟子与彭英辞别后,陆续离开了九州山。
钟奕独自站在九州山最高的山坡上,久久凝望着这片浸润了千年传承的土地。
此次一别,不知何日能再归来,他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眷恋。
彭英对九州山倒没有这般深的情结,见钟奕流连不去,便佯装转身先行。
钟奕见状急忙快步跟上,嘴上嘟囔着。
“我又没说不走,你这么着急干嘛?”
回京夏的路上,钟奕原本轻快的心情,不知为何突然揪紧,心口没来由地突突直跳,仿佛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一样。
果不其然,车子刚驶出九州山,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看着手机上彭真的名字,钟奕不安的情绪,顿时又加重了几分。
彭真没事几乎不会给他打电话,只要打电话,那肯定是有事。
钟奕有些担心,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的彭真,明显愣了一下,说道。
“你都…知道了?”
钟奕心里咯噔一下,好像突然少了些什么,问道。
“这么说…真有事儿发生啊?”
彭真停顿了一会,然后非常平淡的说道。
“冯楠晴死了”
钟奕低笑两声,声音干涩的说道。
“我跟她虽然很长时间没联系,但你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彭真没有跟钟奕争论,停顿了片刻之后,说道。
“我没跟你开玩笑”
彭真说冯楠晴死了的时候,其实钟奕就已经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只是,他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彭真看到钟奕沉默无声,接着说道。
“肺癌晚期,京夏最厉害的医生,也没办法”
钟奕忽然感到胸口一阵揪心的疼,声音不自觉地发颤,说道。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彭真有些意外钟奕的反应,说道。
“我早就跟你说了啊!”
钟奕的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意,说道。
“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
钟奕跟冯楠晴几个月不说话,师青玄或许不理解,但彭真同为男人,他多少有些理解钟奕。
他语气软了下来,带着点无奈,说道。
“我早就让你找个机会跟冯楠晴见个面,你自己忙的没时间,怪谁啊?”
钟奕迟迟没有说话,良久过后说道。
“她现在医院,还是…哪儿?”
“我想…见她最后一面”
彭真语气平淡,说道。
“见…你是见不了了”
“她不在医院,也不在殡仪馆”
钟奕虽然知道彭真对冯楠晴为什么这个态度,但心里还是有些生气,说道。
“那她在哪?”
彭真虽然听出来了钟奕生气,但他并没觉得他有做错,说道。
“溪山陵园”
钟奕紧握拳头,好大一会儿才缓缓松开,说道。
“你们…应该让我见她最后一面”
彭真轻叹一声,说道。
“我跟静和郡主,包括玄儿,都想让你和冯楠晴见最后一面”
“可冯楠晴太爱你了”
“她不想让你伤心,也不想让你看她憔悴丑陋的样子”
钟奕将头转向车窗外,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说道。
“她怎么可以这样?”
“她怎么可以不跟我打声招呼就死了?”
“她怎么可以不等我说对不起就死了?”
彭真知道钟奕现在心里很不好受,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说道。
“青玄一直没告诉你这件事,不是她不想告诉你,而是她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别怪她”
钟奕没有再理会彭真,挂断电话以后,对着开车的小五,沉声说道。
“开快点”
小五虽然没听全钟奕电话的内容,但猜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钟奕话音未落,他便猛踩油门,车身如离弦之箭般冲破夜色。
十一月初九晚上七点,京夏溪山陵园。
钟奕站在冯楠晴的墓前,眼神呆滞,一言不发。
忽然他朝着脸上狠狠抽了一个巴掌,然后说道。
“你一直都是主动的那个人,所以我才这么有恃无恐”
“你一直都是付出的那个人,所以我才这么得寸进尺”
“我总以为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误会总有解释清楚的一天”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钟奕现在非常后悔,后悔没听彭真的建议,早点跟冯楠晴见面。
他瘫坐在冯楠晴的墓前,伤心的说着他和冯楠晴的种种过往,直到寒露浸透衣衫,他才惊觉时间已至凌晨。
凌晨两点,钟奕步履蹒跚地走出了溪山陵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