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奴家先为您净手。”
阿白脚步轻盈地来到他面前，想要为他擦去手上的泥土，却被李乐安退后一步躲了过去。
“不必，这样正好止血。”李乐安冷声道。
这个方法以前他在冷宫常用。那时，担心自己的伤口污了衣裳，也担心母亲发现自己受伤，所以，只要流血，他就将伤口在泥土中蹭一蹭，这样不但能止血，而且伤口还很少发炎，留疤。
阿白也不尴尬，妩媚道，“那陛下请入座吧，奴家这就为陛下斟茶。”
李乐安瞥了眼楚黎笙，见她丝毫不理会自己，只好继续坐在了刚才的位置。
紧接着便是一盏接一盏的茶递到了他面前，这是楚黎笙罚他的，即使到了后面喝得想吐，他也悉数饮下。
期间，他的眼神便没有离开过面前被人投喂、按摩……的人。
心中的委屈一波一波地涌起，然后又被他生生吞了回去。
直到李乐安将十壶茶水都喝完，楚黎笙才将他们都遣了下去。
“说吧，何事？”
李乐安眼眶内桀骜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簌簌垂了下来。
他上前直接跪在了楚黎笙脚边，卑微道，“如果摄政王喜欢他们那样的，我也可以的。”
“他们可不会像你一样吃醋。”楚黎笙戏谑道。
“我……我以后不会了。”李乐安软糯道，眸中盛满了委屈，“只要摄政王不赶我走，我……怎样都可以。”
“若你是为了此事而来，我现在就把你丢进冷宫。”楚黎笙寒声道。
“我……是想问摄政王为何要我选秀。”李乐安垂头低声道。
可是现在这个问题还重要吗？夫君如今已经是男宠无数了。
“君王选秀不是很正常吗？这样不仅能让你稳固自己的势力，而且她们还可以为你孕育子嗣。”楚黎笙波澜不惊道。
“不，不要……”李乐安摇着头梨花带雨道，“求摄政王收回成命。”
“这件事已经定了，你下去吧。”楚黎笙口吻冷冽道。
“求您了！”李乐安拽着她的衣摆，满眼悲伤地哀求着。
“你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楚黎笙沉声道。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残忍？我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你，可是你为什么却不要我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李乐安带着哭腔低声质问道。
“你本来就是我手上的一颗棋子，感兴趣时就陪你多玩玩，如今厌了，难道还不能把你这颗棋扔了？”楚黎笙毫无感情道。
李乐安似是脱了力一般，软在地上，陷入深深的绝望。
他人生中唯一的一束光就这样关闭了。
当他被墨云带回皇宫时，整个人依然神游在天外。
如今的他已经无法忍受这无边的黑了。
他瞥见榻上那把楚黎笙送他的匕首，恍恍惚惚就拿了起来。
对，给自己一刀就可以解脱了。
这世上无人爱我，无人怜我，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迷迷糊糊间，他便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刀，然后躺在了榻上。
无边的静、无边的黑包裹着他，渐渐地，他的脑子似乎也停止了运转。
“陛下！”
一声尖锐的吼声蓦然将他带回了现实。
紧接着他便听到了人潮涌动的脚步声。他想要睁开眼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眼皮却沉得怎么也掀不开。
他能感受到有人在为他处理手腕上的伤口。
少顷，他的唇瓣被一抹柔软撬开，渡给了他苦涩的汤药。
那是一种熟悉的感觉，是他的夫君，他的神明。
他又感受到了夫君的手轻轻从他的额头划至嘴角。
李乐安无意识地嘴角微微弯起。
如果这是梦境，那便让他沉在其中，永远都不醒来吧。
楚黎笙凝着眼前昏迷不醒的人，愤怒的眸中满是心疼。
她在得知自己的小徒儿自杀的那一刻，整颗心都从嗓子眼跳了出来。作为活了上万年的神仙，她都没有如此慌张无助的时刻。
冷宫那么难的岁月他都没想过死，可是如今却被她逼得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一世的小徒儿实在是脆弱了一些。
如果他真的自杀身亡，这一世的劫就白费了，而且还会涉及因果，以后的劫只会更难。
思及此，楚黎笙便愈加生气。
李乐安睁开眼时已经是三日以后了，或许是这些日子他从未好好休息过，所以这一睡便是足足三日。
“醒了？”楚黎笙漠然的声音响起。
李乐安朦胧的意识忽地被惊醒。
“夫……摄政王。”李乐安小心翼翼朝着她看去。
“既然你都不想活了，那以后的日子我便会让你生不如死。”楚黎笙怒气道。
李乐安朝着自己缠着纱带的手腕看去，急忙解释道，“我那天只是一时无望，才做了傻事，我不是真的想要……自戕。”
“起来，跪下。”楚黎笙冷声命令道。
李乐安不敢耽搁，从榻上下来就跪在了地上。
“以后，在我面前，你便只能跪着。”楚黎笙漠然道，“还有你这两只手，以后便也不用要了。这样，就算你想自戕也没有机会。”
李乐安惶恐道，“我错了，摄政王，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我就是以前给了你太多机会，才让你如此放肆。作为我的傀儡，居然敢不经主人同意就寻死？”
“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李乐安慌张无措道。
“以后在我面前，除非我问话，否则，你这张嘴就闭起来，要是说了多余的话，我不介意把你这张嘴缝上。”
李乐安下意识用手捂住了嘴。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战战兢兢望着她。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他那天怎么就想不通居然要自杀？以前夫君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没有这么强的压迫感。
“先用膳。”楚黎笙沉声道。
李乐安正欲起身用膳，却又听到头顶的声音响起，“我刚刚才说过，以后在我的面前你便只配跪着。”
李乐安顿了片刻，就乖顺地膝行到了食案处。
当他抬手，拿碗时，却又被楚黎笙制止了。
“你的两只手，以后除了用来批奏折，他们便只是摆设，如果让我发现你擅自用了，我会直接帮你解决了它们。”
“那我……如何用膳。”李乐安红着眼问道。
楚黎笙一个响指，两个太监就从外面进来了。
“他们两个以后就是你的一双手，他们会十二个时辰都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