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长孙允完全失了理智，他如同蛇一般口吐信子，双手紧紧攀附在楚黎笙的身上。
狂傲的女子扬起唇角，一把将人扛起进了内室。
殿内，月影斑驳，烛火沉浮。
长孙允再次睁眼时，已是日上三竿。
昨夜的一幕幕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长孙允想到他一边泪眼婆娑地求饶，一边又不停地勾人求着要，顿觉羞红了脸。
他将脑袋缩到锦衾内，不敢面对昨夜的颠鸾倒凤。
“醒了？”
清冷悠远的声音响起，惊得长孙允一个激灵。
他刚要起身，想要请罪。可当他瞥见自己青青紫紫的身体时，双手一颤，又赶忙缩回了锦衾中，只露出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
“请陛下恕罪，我……奴昨夜失了理智才会扰了陛下休息。”长孙允喃喃颤声道，嗓音沙哑朦胧。
楚黎笙褪下明黄色朝服，坐于榻上。她看着眼尾猩红的人，伸出柔夷般的手想要抚去他眼中的惊惶无措，只是手还没落下，眼前的人却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将整个脑袋都缩进了锦衾中。
楚黎笙看着顿住的手，嗔怒道，“出来。”
长孙允不敢耽搁，又迅速露出了脑袋闭着眼睛哑声道，“奴知道错了，奴以后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饶了……”
长孙允话语未落，就感受到一只温暖的手正在轻轻抚摸着他的眼尾，他顿在那里，不敢言语，不敢睁眼，脑子一片空白。
那只盛满爱意的手又小心翼翼摩挲着他的脸颊，他的唇瓣，他的眉宇。
二十年了，朝思暮想的人终于出现在了眼前，所有的思念如潮水般从灵魂深处溢了出来。楚黎笙不舍地一遍遍摩挲着他脸颊上每一寸肌肤，似是要将其刻入骨髓。
良久，她才抽离了自己的那只手，戏谑道，“昨夜伺候得不错，朕很满意。”
清冷的话语落下，仿若刚才的那只温柔的手不是她的一样。
长孙允也从愣怔中回了神。
“谢……谢陛下宽恕。”半晌，长孙允才从唇齿中挤出了这几个字。
“朕安排步辇送你回去。”
“陛下能不能差人送套衣物过来？”长孙允怯怯道。
楚黎笙瞟了眼地上碎裂的薄纱，挑了挑眉，轻咳了一声，“好。”
虽然楚黎笙男宠、贵君颇多，可她也只是简单地寻些乐子，至于其它，那是不存在的。所以昨夜之事，这具身体也是第一次。不过感受还不错。
楚黎笙想起哭泣求饶的人儿，唇角咧出大大的笑。
迷迷糊糊中，长孙允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小喜子看见满脸娇羞的公子立即迎了上来，扶着他回了内室。长孙允卸下强撑的力气，脱力般砸在了榻上，浑身的酸软都提醒着他昨夜发生的一切。
堕入深渊，享受极乐原来只需要一枚迷情丹。
往昔孤傲清高的无影宫宫主如今好似秋雨中飘落的残叶，无措、哀怜、卑贱。
泪水湿了布枕，氤氲出破碎的光。
今日，两位嬷嬷没有来教习规矩，长孙允被重新安排在了离幽兰殿最近的芙蓉殿居住。
“公子，咱们的好日子来了。自从新皇登基，这芙蓉殿可从来没有人住过，就是最受宠的月贵君也没有咱们住得好。”小喜子乐不可支地碎碎念。
长孙允只是安静地坐在窗前的软塌上，望着众鸟飞尽，孤云去闲。
“公子，这是陛下赏赐的补药。”小喜子端着一碗汤药来到了长孙允面前，示意他喝下。
“太苦，不喝。”长孙允蹙眉冷声道。
他从小到大最怕喝药。
“公子，这是陛下赏赐的东西，咱们得喝了，不喝就是不敬陛下，不遵旨意。”
长孙允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看向远方。
小喜子无奈地摇摇头，将碗放在了旁边的案几上，继续忙活去了。
他不明白，承宠本应是乐事，可自家公子为何如此消弭。
“公子，你要沐浴了。掌事姑姑已经过来通知，今夜还是你侍寝。”小喜子一脸的得意。
长孙允只觉晴天霹雳。身上的酸痛还未消去，可马上又是生不如死的黑夜。
也不知今夜楚黎笙是否还会给他服用情迷丹，光是想想，长孙允的身体就不自觉地抖了抖。
他像前几日一样，踏进殿门，褪去披风，留下一件薄纱慵散地挂在身上，恰到好处地勾勒出若影若现的身姿。
他正欲跪下，却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进来。”
长孙允愣怔一瞬，他没想到楚黎笙居然已经回到了寝殿。
他记得嬷嬷教他的规矩，便双腿一曲，跪在地上，准备屈辱地爬过去，可是膝盖还未挪动，楚黎笙已经立在了他的面前。
“谁让你跪下了？起来。”楚黎笙不悦道。
长孙允不明所以地起了身。高贵的女子拉着他的手就朝着内室走去。
“陪朕一起用晚膳。”楚黎笙指了指食案旁边的凳子，温声道。
长孙允看着一桌的美食，不自觉吞咽着口水。
晚上不能用膳，此时自然是饿的。
“还不坐下？”楚黎笙看着还立在原地的人，命令道。
长孙允学过陪女帝用膳的规矩。作为男宠，他是没有资格坐下的，况且现在楚黎笙还未坐下，他自然更不敢坐了。
正在他犹豫之时，楚黎笙直接将他按在了凳子上。
“以后只有你和朕两个人的时候，不必遵守规矩。”楚黎笙正色道。
她如今既然知道了长孙允的身份，自然不会再肆意折辱她的自尊。她只是后悔没有早点认出她的乖徒儿，这样他也不会平白受了这三日的折磨。
二十年了，她四处寻人，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们同岁，而且出生在同一座城池。因为楚黎笙当时为了能尽快陪伴在他身边，不仅和他同时投了胎，还专门降落在了他附近的孕妇身上。
可奈何当她有了自己的行动力后，长孙允却常年在外修行，是以他们从不曾见过面。
“奴谢陛下恩典。”长孙允虽然难以置信，但还是迅速谢了恩。
“以后不必自称‘奴’。”楚黎笙幽怨道。
她真想呼自己一巴掌，为什么这么着急让他学规矩呢？这以后的追夫路怕是不好走。
不过自家徒儿是来历劫的，许多事情都得顺其自然，过犹不及。否则，自家徒儿不但完不成历劫任务，她自己也会受到反噬。
长孙允惊疑地看向楚黎笙，然后发现自己失了规矩，又迅速垂下头应道，“是。”
他见楚黎笙动了筷子，才抬手夹了菜在自己碗里，动作缓而雅，翩翩君子也不过如此。
“你喜欢吃辣吗？”楚黎笙蓦然问道。
他们两人做神仙时，就经常来人间品尝美食，因为自己喜欢吃辣，所以她的乖徒儿也爱屋及乌地喜欢上了辣。
“嗯。喜欢。”长孙允轻声答道。
楚黎笙一听，莞尔一笑道，“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