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芜说：“我说真的，不考虑看看吗？”
顾恒宇没回答，伸手落了驾驶室的车窗。
车速快，风夹着金秋热浪一下子怼到驾驶座后的云芜脸上，燥热又难受，她抹了把糊在脸上的头发，皱眉不悦地说：“把窗户关上，风吹得难受。”
顾恒宇问：“清醒点了吗？”
“想包养你就是不清醒？”
“我看你还是不够清醒。”顾恒宇又伸手把音响打开了，选了一首豪放的欧美摇滚乐，乐队主唱拼命嘶吼，震得云芜耳朵疼。
云芜被吵得心烦意乱，嘴还硬：“没想到半年不见，顾总的品味变了许多。”
“彼此彼此。”顾恒宇开着车，任由音乐的节奏在车厢里摇摆，摇滚歌声透过车窗飘出去，惹来好几个行人的侧目。
云芜想，估计车外的人都在骂车主人有病。
她忍了忍，没忍住，又不愿意跟顾恒宇服软，解开安全带打算自己去关音乐，却没想到她刚从座位上站起，车子突然一个急刹，惯性将她重新砸了回去。
云芜后背被砸得闷疼，好脾气顿时就没了，冲着顾恒宇吼：“姓顾的，你到底会不会开车？”
顾恒宇淡淡道：“红灯，我早就提醒过你系好安全带了。”
云芜朝外一看，还真是红灯，但把车停成这样，他绝对是故意的。
她咬了咬牙：“你是我见过最不听话的司机。”
“毕竟我是床伴兼职司机，性质不一样。”
云芜：“……”非但不听话，还记仇。
算了。云芜看了眼红灯的秒数，自己从后座爬到了副驾驶。
顾恒宇皱眉看着她动作，问：“你干嘛？”
云芜低头去关音乐，没好气道：“司机不听话，不想要了。”
顾恒宇眼睛眯起：“那你要什么？”
音乐关上后，云芜耳根顿时清净了很多，她靠回去系好安全带，偏头看着顾恒宇，一字一顿：“要包养你。”
顾恒宇冷笑：“你是这个梗过不去了是吧？”
“那你答应了不就行了？我都让林璐找房子了。萧朗在宋家附近买了房，时不时会过来串门，你们碰上难免尴尬。”两人明争暗斗，她夹在中间也头疼。
但很显然，顾恒宇理解成了其他意思：“是怕我尴尬，还是怕我影响了你萧朗？”
云芜皱眉：“你别无理取闹，我和萧朗只是朋友。”
“对你来说，我也只是床伴，不是吗？”
云芜脸色一沉：“顾恒宇，该说的我昨天已经说过了，我不想跟你吵，你要不能接受，就趁早滚蛋。”从昨天吵到现在，她吵够了。
顾恒宇眼底戾色翻涌，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骨节绷得青白：“云芜，你是非得往我心上扎两刀，才开心是不是？”
云芜按了按额头，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那你说怎么办？我只不过是爱上一个男人想要跟他结婚，可却有人想方设法要我的命，要我小舅的命。我们的孩子没了，我小舅如今也跟植物人没什么两样，我又做错了什么？”
红灯变绿灯，后面的车不断鸣笛催促，顾恒宇却好像没听见一样。
云芜皱眉往后看了眼，催顾恒宇：“赶紧开车，你要吵架，我们找个地方停车慢慢吵，别阻碍公共交通。”
“我不吵架。”顾恒宇挂挡，缓缓启动车子，“云芜，我们去领证。”
随着他们车的驶动，车外刺耳的鸣笛总算也消停了，听到顾恒宇的话，云芜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我不想和你吵架，也不想跟你争论谁包养谁的问题，我们去领证，你不愿意回冀城，我就冀城S市两头跑，等冀城的事解决了，我陪你在S市定居。”
云芜闻言，眼底一点点平静下来，她苦涩地扯了扯嘴角：“顾恒宇，你知道吗？这半年，我总在想冯家父子对我的憎恨是没有理由的，他们要的无非就是顾氏。而云家本就是借着顾氏的投资才得以成功转型，就算我跟你在一起，云家对你在顾氏的地位也不会有太大的帮助。而我，在顾氏只是个部门总监，没有重权在握，对你又能产生什么影响？他们为什么要处处针对我？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们觉得针对我能让你分心，那直接冲着我来就好，怎么会把手伸到我小舅身上。无非就是有人知道我最在乎的人就是我小舅，对他下手也只是想逼我离开你。
顾恒宇，是有人不想让我跟你在一起，你还不明白吗？”
顾恒宇面部轮廓紧绷，涌进来的风吹得他的衣服猎猎作响，风送着他的声音钻入云芜的耳膜。
“怀疑过。”
“那你还说得出来要跟我领证这种话。”
顾恒宇：“因为领证不是我的一时冲动，而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你说有人对你小舅下手是为了阻止我和你在一起，那我们领证后，你小舅反而会更加安全。”
云芜冷笑一声：“你能保证我小舅一定安全吗？顾恒宇，我不会拿我小舅的命去跟你赌一场虚妄的爱情。”
“要是你小舅永远都醒不来，你就打算这么守着他，跟我耗一辈子？你心里就从来没有想过要替你小舅讨回公道吗？”
云芜当然想讨回公道，可是她更怕宋雁北再次出事：“顾恒宇，你为什么要这么逼我，我这辈子难道就非你不可了吗？”
“行，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了。”顾恒宇眸色深了深，他开车靠边停下，解开安全带下车。
云芜问：“你什么意思？”
“我不逼你，放你自由。”
车门“哐”得一声被砸上，顾恒宇走到路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辆车过来把他接走。
云芜抿唇看着顾恒宇的车远去，解开安全带，下车换到了驾驶室，自己开车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云芜如常给宋雁北擦脸擦手，又修剪花枝给花瓶换了水后就离开医院回了公司。
林璐见她来了，说：“宋总，我按你的要求找了几处比较合适的房子，发你看看？”
云芜摆手：“不用发了，用不着了。”
她现在脑子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