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辰微微皱眉，他不想尹江柳接触脏人脏事，也不允许有脏话落到她耳朵里。
“吭吭吭——”
坐在主驾驶的刘秘书感知到萧总的不适，清嗓子提醒霍姿，注意语气和用词。
霍姿太激动，一时失言，高贵如萧北辰自然是听不得这些腌臜的话的。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努力克制，语气里还是控制不住的愤怒。
“去了分公司，萧飒还是继续包养我，但慢慢地他对我失去兴趣，我知道他在外面又有了别的女人，我也明白萧飒不是良人，打算讹他点钱走人，没想到这时候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霍姿摸着孕肚，眼睛里没有慈爱，只有愤怒。
“我动过用孩子要挟他，嫁到萧家的心思，但萧飒说不想要孩子，我让他拿出五千万我就去堕胎，没想到他玩消失，我的肚子眼见着大起来，萧飒不负责任，不可能因为我怀孕就娶我，我便想去打胎......”
霍姿凸起的肚皮上忽然鼓起一个包，像有一只小腿狠狠踢了一脚。
霍姿露出一抹微笑，摸着刚刚被踢过的肚皮，柔声道：“乖，妈妈错了......”
继续道：“这时萧飒突然出现，说他要对我负责，让我留下这个孩子，我以为他浪子回头，开心地在萧飒帮我租的大房子里安心养胎......”
“我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不便，让萧飒帮我雇一个保姆，萧飒嫌我事多，把我自己扔在出租房内不闻不问，又消失了。有一天他突然出现，逼我打掉孩子，说他本来想用孩子来稳固在萧氏的地位，但他父亲醒了，他不想我这个破烂货帮他生孩子......”
破烂货……
“你跟了他这么多年，他为什么这么侮辱你。”尹江柳气愤道。
霍姿像是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痛苦地闭上眼：“中间我还跟过别人……”
车内三人闻言都是皱眉。
“萧飒为了勾结官员和讨好供应商，把我送上别人的床。”霍姿身体微微颤抖。
尹江柳深吸一口气。
真是禽兽。
“他说我床上技术好，让我陪他上床，却不想要我给他生孩子。”霍姿摇摇头，甩掉眼里的泪水。
她哽咽地继续道：“可是我月份太大，孩子已经成型，打不掉了......萧飒以为我是想用孩子要挟他，便押着我，强迫我去医院打胎，医生说如果强行打掉，可能一尸两命，萧飒怕担责任，又把我扔回出租屋自生自灭。”
想起这几个月过得不堪回首的日子，霍姿的眼泪滚下来，她长发遮面，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泪珠滑落到有些起球的毛衣上，圆滚滚一颗又一颗。
尹江柳往霍姿身边贴了贴，握起她的手，给她勇气。
霍姿手心一热，她抬头感激地望了一眼尹江柳，深吸一口气：“我怀孕后身材变形，胎像一直不稳，无法跟萧飒同房，后来孩子他也不想要了，我对他彻底失去价值，他打我的次数越来越多，我为了保护孩子，只能把肚子护住，任他对我拳打脚踢，他专门踢我肚子，想把孩子踢掉......”
“萧飒真是畜生，这是他的亲生孩子，你好歹是他孩子的妈妈，不能跟他睡觉就动手打人吗？”尹江柳控制不住脾气，愤怒道。
后座的两个女人陷在对萧飒的挞伐里。
座位前的萧北辰听到尹江柳的质问，明知道她指责的是萧飒，自己心里却是“咕咚——”一下，好像心脏坠了下去。
他还不知道尹江柳是苏晚意的时候，也多次强迫她跟他上床，甚至不惜动手掐她的脖子，看她在自己手下近乎窒息。
那时的尹江柳经常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需要穿长袖长裤遮盖。
他知道尹江柳不想生孩子，对她何曾没有言语侮辱，动手将她推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她的头磕到桌角，额头上留了一个浅浅的疤痕。
萧北辰垂首看着自己罪恶的双手，默默攥紧拳头，突然出拳锤到车窗玻璃上。
巨大的声响将车里三人吓得如惊弓之鸟，一动不敢动。
正在控诉萧飒无良罪行的尹江柳顿时噤声。
萧北辰手骨上传来骨折般的巨痛，指节擦破，鲜血顺着手指流下来。
刘秘书率先注意到萧北辰手上的伤，顾不得揣摩萧总的心理，慌忙抽出五六张纸巾按压到萧北辰伤处。
萧北辰却如感觉不到疼痛般，欣赏鲜血从伤口流出，脸上带着享受疼痛的快感。
尹江柳当时该多痛呢，比手上的痛痛多了吧。
“萧北辰......”尹江柳也注意到萧北辰疯狂举动后手上汩汩而出的鲜血，她着急地趴到前座，七手八脚抽了一堆纸盖在萧北辰手背上。
“刘秘书，前面有家药店，你去买碘伏和纱布，记得要碘伏，酒精太疼了。”尹江柳握住萧北辰手上的伤口，帮他止血。
她还在担心他会疼。
萧北辰心脏缩成一团。
尹江柳焦急地帮他处理伤口，萧北辰深深凝望着尹江柳，他抬起右手握住她的小脸，轻轻抚摸：“对不起。”
三个字带着温热的气息轻轻吐在尹江柳耳边。
尹江柳蓦地停下手中的动作，想到萧北辰突如其来的自残行为和他出手前她说的话，心里一下明白过来。
她的话让萧北辰想到了两人的过往。
萧北辰对苏晚意的爱始终如一，贯穿他整个青春。自从知道她是苏晚意，萧北辰对他的爱更是如池塘里的春水，多到满溢出来。
现在两人互表心意，如胶似漆，好似初恋情人般恩爱，萧北辰以前对她的伤害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过于愧疚之下，萧北辰刻意回避当初强迫尹江柳的日日夜夜，尹江柳自然也不会提起。
今天尹江柳听到萧飒畜生不如的行为，情急失言，不想戳到了萧北辰的痛处。
尹江柳抬起手摸上萧北辰的脑袋，呼噜呼噜他的头发，用他宠溺她时的语气道：“没关系。”
从小父母教育我们，如果做错了事要说对不起。
如果原谅了别人就说没关系。
对不起。
没关系。
萧北辰眼眸漆黑如墨，泪光泛起如星，他望着尹江柳对他充满爱意的眼神，情不自禁吻上尹江柳的唇。
座椅遮挡下，霍姿看不到两人正唇舌交缠，但还是敏锐地感知到前座的暧昧。
“同样是一父所出的亲兄弟，性情差别如此之大，”霍姿低声喃喃，转而自嘲，“同样是给男人当情人，我们俩的境遇如此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