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将继续说着他哥的往事，而荣瑾宁仔细端详着他。算起来他们相处也有大半年了，从‘瘟神’到晁队长，她也在不自觉当中认可了他的专业能力。
“你姐姐的案子是历年来最残忍的一起碎尸案。”说起这个，晁将就严肃了很多，“当时所有警察都夜不能寐，一直找不到有用的线索，直到一年后，我哥找到了一条线索，去的时候出了车祸。这起案子就被搁置了。”
“那个时候我就是一基层警察，不过我哥照顾我，带我一起去查案。那次他叫我去买水，当我刚付了钱，他就被撞飞了。我哥被撞倒的那一瞬，我竟然大脑一片空白，过了不知道多久后我才冲到他跟前，那时候我满手都是鲜血，除了懵，我连悲伤都没有。”
“无数个夜里，那一幕都伴随着噩梦将我惊醒。我曾一度厌恶起了一切有关于警察的事情，直到找到了我哥藏的很深的日记本，里面记载了他有多么热爱警察这份工作。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发誓一定要抓到碎尸案的凶手。”
“如今找到了，也算是了了我哥的遗愿了吧，我挺开心的。感觉身上轻松了很多。”晁将这么说也只是为了让荣瑾宁想开点，其实他心里也没有爽快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目标突然之间没有了，有种挥之不去的空虚失落感。
“所以你的强迫症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嘛。”荣瑾宁想起他把水瓶标签面对自己的那个强迫症。
晁将苦笑，“应该是吧。”
这属于典型的由愧疚转化为强迫行为。
“其实你可以尝试不去留意矿泉水瓶，应该会有所改善。”荣瑾宁说。
晁将点头，随后提议，“叔叔应该醒了，我们去医院吧。”
“好。”
医院里安洁和她妈妈已经来了。
“你也才刚好，可以不用过的。”荣瑾宁担心的看着安洁。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我都听我妈说了，害我的那人被你们抓住了，我现在可是生龙活虎。”为了证明自己没事，安洁还特意转了一圈，跺了跺脚。
“没事就好。”随后她扭头看向病房里躺着，全身都缠着绷带的荣爸，荣爸听到了她的声音艰难的转头看向她时，她没忍住难受的低下了头，掉下了眼泪。
安洁搂住她肩膀，“没事的瑾宁，医生说叔叔的意志力很强，肯定能挺过来的。”
“嗯。”荣瑾宁抹掉眼泪，朝爸爸挥了挥手，确保他能看见，随后扭头和安洁说：“医生说如果恢复的好，一周以后就可以进去看他了。”
“是啊，别担心了，叔叔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走吧。让他看见你没事，他应该更会积极的参与治疗。”
“从如果你忙，我可以经常来，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楚瑶梅突然开口。
“那就谢谢楚阿姨了。”
“谢什么，小洁把你当妹妹，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楚瑶梅拍了拍她的肩膀。
离开医院后，他们去了墓园，上次没去看成秦警官，这次补上。
傍晚，天空中出现了一朵朵像是燃烧一般的火红云团，一片片，一簇簇，在太阳的映射下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在这个时间点来墓园扫墓的人恐怕除了他们这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应该没有人了吧。
这条路荣瑾宁越走越熟悉，她惊奇的说道：“我姐姐的墓碑也立在这边。”
“我知道。”晁将并没有意外。
“你怎么……”荣瑾宁忽然想起什么，“每年二月六号都会有一个人来看我姐姐，那个人就是你？”
晁将颔首。
“我就说品味一看就是个直男。”
晁将哭笑不得，没想到会被嫌弃。
凝重的气氛稍稍轻松了一些，两人并排走向秦警官的墓碑处。
上面印着秦警官笑的很灿烂的一张照片，和荣瑾宁记忆中的那个和煦的警察一样。
“你俩兄弟长得一点也不像，除了身高外，你不说，我根本不会把你俩联系起来。”荣瑾宁感慨。
“他像父亲，我像母亲。”晁将看着哥哥的照片有些出神。
直到荣瑾宁的声音响起，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陪我去看看姐姐吧。”既然来了，就一道看了。
结束之后两人坐上同一辆车，气氛突然就安静了下来，谁也没说话，感受着晚风带来的凉意。
“会冷吗？”晁将问，过了中秋后东莱市的昼夜温差很大。
“还好，不是很冷。”
晁将看了一眼她完美无瑕的侧脸，心下挣扎几番，还是开口说道：“其实那天演戏给焦嘉和，并不全是演戏。”
“我知道。”她的回答快速而又急切，这是典型的否定逃避语气。
学刑侦出身且修过心理学的晁将一下就知道了她的意思，眼神不由得落寞了许多。
但解怜说的话一直萦绕在耳旁，他也不是那么胆小的人。
“我其实想说我们之间的默契程度比我想象的还要高，也许搭档我们可以做很久，但我对你有除了搭档朋友之间的感情，想要我们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晁将说出来之后轻轻吐出一口气。
荣瑾宁留意到他脸绷的非常紧，手指捏方向盘捏的泛白，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还是第一次看到晁队长这么紧张呢。”
“咳，第一次表白，见谅。”
这样的晁将意外的可爱，意识到这一点的荣瑾宁脸微红，就连秋风都吹不散她脸上的热气，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完蛋了。
“怪不得你就在车上开着车就跟我表白了，这可太没诚意了吧。”她调笑道。
聪明如他，晁将立马就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了，“现在还早，要不我们去吃个饭？”
“好啊。”
惊喜来的太突然了，晁将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他从来没有一刻觉得吃饭是一件这么开心的事情。
都不需要仔细看微表情，荣瑾宁就能确定他是真的开心，唇边也随着他的笑容泛起一丝笑意。
在饭桌上，她给了他明确的回答。
“没想到有一天还能看见晁队长这么可爱的一面。希望以后在我面前晁队长可以多显示可爱的一面。”
“你的意思是？”晁将有些不知所措的瞪大眼睛看着她。
荣瑾宁主动牵起他的手，笑着看他，“这还不明显吗？”
晁将立马回握住她的手，大手牵小手，深情的望着她，“我可以叫你瑾宁吗？”
她哭笑不得，一向神勇果敢的刑警队长怎么这个时候这么拘谨，“当然可以，你想我叫你什么？”
“我喜欢你叫我晁队长。”晁将抿了抿唇，眼睛飘忽了一会，他害羞了。
“行嘞，那晁队长——”荣瑾宁特意拉长了队长的音，带些戏弄和诱惑，“吃饭吧，我可是要饿死了。”
“吃菜吃菜。”晁将有些手忙脚乱。
嗡～
晁将的手机响了，坐在他对面的荣瑾宁随意抬头看了一眼他，皱眉。
嘴角下撇，眼睛向下垂，鼻子耸起，这是典型的厌恶表情。她很难得见到晁将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一般都是冰冷着脸，不给嫌疑人看出他内心的想法。
能露出这样的表情至少说明这个打电话的人是他讨厌却摆脱不了的人。
只见他直接在饭桌上，转了个身就接了起来。
“楚萌，你能去住宾馆酒店吗？那是我家，你一个女同志三番五次的到我家睡是不是影响不好啊，我妈是说了，那你去找我妈啊。之前给你住是因为我不在家，空着也是空着，现在我要回去睡了，你再在那里是不是就不太方便了。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反正你别来了。我会跟我妈沟通的。”挂了电话的晁将揉着太阳穴。
“怎么了？”她正好夹起一个菜，轻轻的放在晁将的碗里，和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