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力满目阴沉。今晚，他没有挡住李家的攻势，李东山的父母最终还是闯进了付市长的家宅。
付市长只有十分钟时间，简单寒暄后就说了此事。
付先生当时笑容满面说是小事儿小事儿，李家人走后，付先生就对古力指鼻子痛骂。
“这点小事情还没办好？”
古力从不解释，只说道：“我亲自去一趟。”
付市长很忙，手头上都是财政这里缺那里少的，日本人之所以请他来，就是让他查漏补缺。说他是市长，他最重要的身份反而是财政官。
外甥是什么德行他知道，但是他更知道那些黑皮特务是什么德行。怎么会有不知死的黑皮？
之前他的秘书常伟被认定为共产党，是最让他心惊胆颤的，其他诸如敛财，欺压百姓等等，都不叫事。
所以他现在用人只用顺手的。
比如古力。
古力既然要亲自去，这个问题就不是问题。这位大管家，可是他的内务总管。
打发另一个秘书给一个日本军官送了个中国女孩后，他开始跟夫人进膳。并吩咐下人，一小时后准备热水，他的外甥会来这里洗个澡，好好吃一顿好的，压压惊。
他们家里，是能吃大米的。
古力没有打电话，坐着车直接去往警察局。
警察局是个大院子，在院子南门最近的，就是特务科的办公大楼。这个年代，特务科是最重要的警备部门。
方便他们出警。
在古力这些高官来看，警察是什么？就是为官僚服务的。
记住领导专车的车牌，是门卫警卫上岗的第一要务。
古力的车一进院子，门卫直接把值岗电话打到了局长办公室。
等古力坐到科长办公室里，局长秘书已经到位，酒哥也慢慢到了办公室，今晚他值班。
古力冷冷道：“你就是郑开奇？”
“谁，不是，我不是。”酒哥打了个酒嗝，“他不在办公室，下班了，兴许喝酒去了。”
古力皱眉道：“你值班喝酒？算了，懒得管你们的破事，打电话，让郑开奇回来。”
酒哥吐了口唾沫，转身往外走。
“你站住。”古力那张消瘦的秘书脸都涨红，“你什么态度？信不信我让你卷铺盖回家。”
酒哥笑了，转身看了他一眼，“你算个什么东西？”踢开凳子，推门离开。
酒哥郭达的人脉是上一届市长的圈子，跟付市长他们聊不上话。而且在他们看来，付市长也不一定能长久当这个市长。
汉奸圈子的争斗，照样残酷。
这种内幕，是郑开奇这等草根无法知晓的。
“莽夫，酒鬼。”古力吼着，还好局长秘书很给面子，给他泡茶倒水上果盘，又叫了特务科的内勤值班人员。
内勤值班人员给郑开奇办公室打电话没人接，说道：“郑队长可能去了华懋饭店。”
古力气笑了，“一个小小的队长，去华懋饭店吃饭？去告诉他，我要在最短时间内见到他。”
把李东山带走很简单，一个招呼打开审讯室的门，带走就行。
但所谓大人物有时候要的结果不是结果，而是面子。
他要那郑开奇自扇耳光跟李东山道歉，跟他的助理道歉，跟他道歉，让他知道，什么人他能随便欺负，什么人面前他就当一只狗就可以。
华懋饭店的电话很快就到了郑开奇的包间，郑开奇知道正主来了，笑道：“行了，吃饱喝足，今晚的战争开始了。”
他们自己开一辆，华懋饭店派车送一辆，到了特务科，酒哥正坐在院子里喝大酒。
郑开奇惊讶迎了上去。自己是迫不得已跟人家拼一下，你酒哥烧糊涂了？市长亲信来了你在值班时间喝酒？还在人来人往的院子里？
“酒哥，你疯了？还是不知道情况？市长秘书来了。”
酒哥嘿嘿笑了：“你们不是还干死过一个市长秘书么？怕什么？”
郑开奇连忙摆手道：“哎，话不是这么说。那个常伟是该死的共产党，怎么死都不足惜，但这位可不是，是位高权重的市长大管家。”
“屁。”酒哥嘿嘿笑，“一个汪汪叫的狗腿子而已。这古力才不是东西呢，以前付市长还在上海经商做买卖的时候这古力就是管家，那叫一个势利眼的。”
“古力？你认识？酒哥？”
“谁特么认识他，一个狗仗人势的东西而已，你注意啊，此人最喜欢扇人嘴巴，也最喜欢强迫别人扇自己嘴巴。”
“够意思酒哥。”郑开奇知道，郭达故意在院子里等他，多少给他提供点情报。
古力用钱是糊弄不了，喜欢玩弄人。
郭达不知道，郑开奇没想着糊弄谁，今晚，也只准备给日本人和老关面子。
“行吧，别管我了，去吧，没听见那狗在办公室叫呢。”
郭达挥挥手，郑开奇让其余几人去自家办公室待着，自己去了科长办公室。
老刘那狐狸，今晚肯定不会出现，就像局长也不会知道古力来了这里一样。
尚未进门，就听到了里面的咆哮声。
“这都一个小时过去了，我们市长估计都在等着李东山回去呢，他郑开奇怎么还没回来？”
“古秘书，您消消气，消消气，估计马上——”
“啪啪”两个巴掌甩在局长秘书的脸上。
“你，你怎么打人啊？”局长小秘书被打懵了，羞愤的脸上立马有了泪水。
郑开奇听到哭愤的声腔，皱眉推门进去。
就见一个留着八字胡的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指着一个半大姑娘骂道：“不知道轻重的东西，一个一个的都该打。看你的穷酸样子，知道我时间多宝贵么？”
郑开奇不知为何这个脾气就上来了，直接上前一步，对着古力的腮帮子就是“啪”的一声响。
古力转了一圈，一屁股坐在地上，八字胡差点都扇歪了。
郑开奇扶住局长秘书的小肩膀，问道：“你谁啊？他为什么打你？他又是谁啊？”
郑开奇自然知道古力，此时是胡搅蛮缠时刻。欺负女人，不是男人所为。
那小秘书自然不是穷酸人家，估计也是第一次被打耳光，又委屈又被郑开奇护着，直接呜呜哭了起来。
“呜呜呜，他是秘书，市长的秘书。市长的秘书就能打人么？呜呜呜，回家告诉我姑父，我不干了我。”
“市长的秘书啊。”郑开奇宽慰了几句，让她先回去，转身看向还在那发懵的古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