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老头早就把秦家当成家人,且小东家算是救了老头一名,老头偶尔出借一张纸扒了,没啥事儿。”荀老头很爽快的签名摁了手印。
秦小米接上,二人一人拿走一张字据,这事儿就算成了。
荀老头是继续喜滋滋吃饭,说着首府见闻:“第一间乡武堂开学那日,轰动整个首府,你们没见着,真真是可惜了。”
“我那群徒孙一个个的都是二爷的对手,太给老头我丢人了,老头都不想认他们。”
秦爷爷见荀老是没因字据的事情生气,放下心来,等荀老吃饱后,是亲自送他老人家回姜家宅铺安置。
秦爷爷:“您老也是有身份的,不好再跟下人们住一起,否则外人会说秦家。”
荀老:“……”
老头我不想跟凶神住一个屋檐下啊!
可姜大郎一个眼神瞥过来,老头赶忙妥协:“成,听你的。”
荀老头苦哈哈,去了姜家宅铺,没再回以前的屋子住。
因着姜大郎他们从首府回来,半街这一片,热闹到了子夜才安静。
翌日一大早,秦爷爷带上几家人,跟关书吏、新来的钟百户、华总旗等人,一块去接筇老他们。
而各村镇的乡亲们是比他们早得多,有的听到消息后,连夜赶去筇老他们的扎营地——围观!
众学子们幕天席地,一大早睁眼时,被一层层的围观乡亲吓得尖叫连连。
有胆小的,还被吓晕过去。
还是在早起解手之时被吓晕的。
这个倒霉鬼就是司沛。
不过很快就被救醒,但他的八卦已经被传得快人尽皆知。
“读书人的胆子果然小,解手时撞见几个人罢了,这都能吓晕?难怪要来咱们乡下历练,再不历练,那胆子都快成老鼠胆了。”
你才鼠胆,你才鼠辈!
谁没事儿蹲在坳地里看人解手?
蹲就蹲吧,还等人解到一半时,齐齐站起身……
啊啊啊,司沛想到自己解手时,前方突然站起来一排人,他就崩溃。
就这事儿,搁谁谁不能得被吓晕!
还有……
司沛觉得自己不干净了,他的清白啊,呜呜呜。
“一群蛮贼,拿我司家名帖去县衙,我要报官,要把他们统统都抓了!”司沛咬牙切齿,气得眼都红了。
司封想劝他,又知道司沛瞧不起他,他的劝说只会让司沛更恼怒,只得去求见筇老。
请求他老人家来劝一劝司沛。
筇老怕司沛因着这事儿,导致这辈子都会瞧不起农人,是去司沛的马车里,劝他:“此番经历,瞧着虽不好,却有助你的心境,有助你了解乡野百姓,你不该钻牛角……须知,一念一天地,而恶念只会腐蚀自己,好的念头却会有助于自己。”
不装叉的说法就是……少年啊,你看开点吧。
“且今日解手时被乡亲们惊扰者,还有康瑢等人,他们就不甚在意。”
瞧,不是你一人倒霉,倒霉鬼多了,只是他们没被吓晕而已。
筇老先生点到为止,很快下车离开,让司沛自己慢慢恢复。
司沛受司家教导,知道不可再自苦,否则惹得筇老不喜,他就会失去一大助力。
所以没多久,他就换了一身衣服,下车出来集合,准备启程去泰丰镇。
然而……
“哟,那被吓晕的少爷出来了,看来是没事了,能好生过中秋节了!”
司沛:“……”
啊啊啊,他都换衣服了,怎么还有人认得他!
铛铛铛!
铛铛铛!
“钟百户到,所有乡亲速速让开,回家去,敢堵路添乱着,即刻缉拿,送官查办!”传令兵们喊着,几遍后,乡亲们是立马散开,不再围观学子们。
学子们才松了一口大气……圣人先师啊,这些人终于退了,再围着他们看猪一般,他们真要扛不住了。
不过,有不少学子挺开心的。
“我叔父爱游历,与我们说过,乡下人很爱热闹,如今看来,所言不虚。”
把他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都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筇老先生,一路劳顿,辛苦了。”秦爷爷、关书吏是过来见筇老。
筇老看向秦爷爷,夸道:“眼明身健步伐稳,不愧是老兵,不愧是卸甲后还能抗匪剿细作的人。老夫拜见秦老千户,老千户真乃国之栋梁,一个乡武堂的提议,是救了许多人的命。”
乡武堂已经开始救人命。
很多家里拮据的穷人家,因着儿孙成了乡武堂学员,不仅是学员吃饱了饭,还让家里多了学员那一份的口粮,家里人因此受益,得以多吃几口活命饭。
“先生谬赞了,老夫也没做什么,不过是说了句对大家有益的话而已。”秦爷爷被夸得老脸都红了。
筇老却说:“得势者,若都能说几句对大家有益处的话,就是功德无量了。”
宁康年间,满朝文武,说畜生话的人太多,才导致大魏被奸佞把持,国力一年不如一年。
这夸的,秦爷爷都慌了。
好在……
咚咚咚!
鼓声又起,钟百户喊:“队伍集合完毕,准备启程,目标泰丰镇!”
一声令下,大家伙是暂停说话,登车往泰丰镇去。
队伍浩浩荡荡,起码千人之众,加上还想继续围观的乡亲们……不开玩笑,得亏土地够结实,不然都得被这样庞大的队伍踩出个窟窿来。
“来了来了!举人秀才贵公子的队伍来了!”
“儿子\/女儿\/孙子孙女,赶紧到前头来,要是被贵人瞧上,这辈子的富贵就稳了!”
汤百户:“……”
之前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你们答应得好好的,人一来,你们就变卦,你们当我死了?!
“来人,拦住他们,谁敢越线,惊扰贵人,立刻拿下,扭送官府!”汤百户下令。
呼啦啦,将士们立刻出动,建人墙、拉长绳索,拦住兴奋的乡亲们。
乡亲们气死,却不敢做出格事,怕被抓。
好在筇老他们很遵守规矩,到镇外岗哨处时,停下,排队登记做检查。
乡亲们是因此得以好生观看了众位贵人学子一把……指指点点的议论着,真就跟品论过年猪差不多。
司沛快崩溃了,只因他怕被人认出,是戴上一个幕篱,而就这,是吸引众多乡亲目光,纷纷指着他议论。
“这还有个小姑娘?”
“啥小姑娘,那衣服,那大脚码,一看就是男人。”
“男人他戴啥帷帽?长得丑见不得人?犯案了,不敢露面?”
啊啊啊,司沛心里怒喊,恨不得转头。
后悔,他后悔了,他就不该为了给自己积攒仕途筹码,跑来这破烂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