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点声！这事难道光彩吗？”
齐柚眉毛一挑，道：“明日让她上台，就这样戴着面具，假装是我。她与我身量相似，很合适嘛。”
舞仪令：“这……”
为难地看向女子。
却见女子突然谄媚地凑上前，冲着齐柚，低声道：“奴婢愿意为小姐效劳，只是……”
她搓了搓手指，“不知有没有赏钱？”
齐柚笑了。
贪财好啊，贪财的人，才好拿捏。
她道：“赏钱大把的有！只要你跳得好，不露馅，我赏你十两金！”
“十两金？！”
小舞立刻谄媚地行礼：“谢齐二小姐！奴婢一定好好跳，绝不给您丢脸！”
女子这见钱眼开的模样，反倒让齐柚更加放心。
“很好。”
齐柚随手从自己那堆“违规建筑”般的发髻中拔下一支金钗，丢了过去。
“赏你的。跳得好，以后还找你，你有的是金子赚！”
小舞接住金钗，笑得眉眼弯弯。
“是！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舞仪令在一旁欲言又止，女子却悄悄冲她摇了摇头。
齐柚大咧咧地拍了拍小舞的肩膀。
“好好练，明天就看你的了。本姑娘回去补个觉，可累死我了。”
小舞立即福礼，谄媚道：“姑娘放心，您尽管休息，明日奴婢一定跳得让您脸上有光！”
齐柚满意地走了。
待那位活祖宗走远，舞仪令“哎呦”一声，瘫坐在凳子上，直拍胸口，道：
“你也是位活祖宗！姑娘，你这是要了为师的命啊！宫宴上替舞？你居然敢应？这可是欺君之罪！你要是出了事，我不得被二皇子殿下扒层皮下来！”
方才被舞仪令临机应变取了个“小舞”名字的女子，正是来练舞的古意。
古意笑道：“师父放心。这是我自愿的，二殿下想找麻烦的人，另有人在。再说了，二小姐恐怕比咱们更怕穿帮呢。我自是会好好跳的。”
舞仪令擦了擦汗：“罢了罢了。先说好，这事，为师可什么都不知道。”
“对，”古意含笑道，“您什么都不知道。师父您今日一直在教导齐二小姐练舞，齐二小姐练得可好了呢。”
舞仪令松了一口气，道：“那你自己先练着吧。我去叫其他舞伎来合舞。”
古意点头：“好。”
舞仪令麻溜跑了。
古意把-玩着手里那支沉甸甸的金钗，面具下的唇角微微勾起。
来古代走一遭，还能当一回“舞替”，她正想着怎么混进去呢，齐柚就来送枕头了。
双方都满意了，这怎么不算两全其美呢？
……
太极殿内，恒曦帝端坐龙椅。
齐皇后凤冠华装，赵贵妃轻抚孕肚，分列帝王两侧。
太子与二皇子各居其位，文武百官依次列席。
北羌使团入殿行礼。
为首的叶护皮肤黝黑，络腮胡编成小辫。
他当先一步，以手抚胸，用北羌语高声道：
“我们本想抢你们的女人和土地，可惜打不过，认栽了！马匹、皮毛就当赔罪礼，以后可别揍我们了！”
作为翻译的通事脸色一僵，这粗鄙之言如何能直译？
他连忙润色道：“大恒天子威震四海，北羌愿献良驹千匹、狐皮百裘，以示修好之意。从此两国盟约，永罢干戈。”
谁知，恒曦帝竟用流利的北羌语回道：“止戈休战，对两国百姓都是好事。但要是还敢来犯，孤不介意再打你们一次。”
叶护非但不恼，反而哈哈大笑，道：“那是自然。谁拳头硬，就听谁的。真羡慕你们大恒，女人多！土地肥！我们真馋呐！”
“能打赢，随你们取。”
恒曦帝唇角微扬，美玉般精致的面容上绽开一抹摄人心魄的笑。
“但只要孤活着，你们就没这天。”
叶护一时看得呆了，铜铃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龙颜，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这大恒皇帝居然漂亮得像个娘们儿！
通事见状，连忙重重咳嗽一声，这叶护莫不是活腻了，居然敢看着大恒皇帝犯花痴。
“哈哈哈！”叶护这才回神，豪迈地拍着胸膛道，“这次输是我们不够强！我们服！”他一挥手，“为表诚意，特地带了我们草原的月亮，美丽的公主来见陛下！”
北羌公主上前，用蹩脚的大恒官话说：“陛下，我为，和，平，献舞。”
恒曦帝微笑道：“早闻公主舞姿绝世。”他扫了眼太子和二皇子，意味深长道，“准了。”
八名赤膊的北羌汉子踏着鼓点登场，古铜色的肌肤上绘着奇异图腾。他们低吼一声，搭成人桥。
北羌公主赤足踩着人桥，凌空而起，轻纱飞扬间稳稳落在台中央。
乐声骤变，琵琶激越，筚篥呜咽。
北羌汉子们跳得豪放粗犷，公主在c位不断变换姿态。
她时而侧卧，时而仰身，每一个定格都恰到好处地展示着曼妙身姿。
但就是没有连贯起来的舞步。
席间，宋轩谨身子一歪，凑到张崇耳边。
“今儿可算开眼了，摆几个姿势也叫舞姿倾城？”
他借着喝酒的姿势，遮着半张脸，促狭道：“我上我也行啊！”
张崇平静道：“你上。”
宋轩谨立马一脸诚恳地赞叹：“公主一舞倾国倾城，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他瞄了眼张崇神色，又压低声音，“哎，你说这北羌公主会相中谁？太子殿下还是二殿下？”
见张崇沉默不语，宋轩谨自顾自道：“若是没出江小姐那档子事，太子殿下名声无暇，威望正盛，这北羌公主选太子必是板上钉钉……”
话未说完，宋轩谨见张崇握杯的指节发白。
忽然想起这位曾向江家提过亲，宋轩谨止住话口，给自己小小打了一嘴巴，哈哈道：“抱歉，忘了。”
张崇垂眸，温声道：“和亲乃国事，自有圣裁。你话太多了，小心惹祸上身。”
北羌公主一舞毕，香汗涔涔，胸口起伏明显，一脸累着的模样。
无声宣告着，看，她可是实打实跳的，半点没划水！
高座之上，恒曦帝眼皮半耷拉，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见舞停了才勉强打起精神，敷衍地拍了两下掌。
“公主舞姿……呃，翩若惊鸿，孤今日大开眼界。哈哈。哈哈。”
北羌公主眸中微亮，正欲开口，齐皇后已含笑截过话头：
“早闻公主能歌善舞，为表两国之谊，本宫的侄女柚儿也备了一支舞，想与公主切磋一二。”
恒曦帝一听，眉梢扬起，顿时就不困了。
“那丫头要跳舞？”
朝身旁内侍挥手，“快，叫她上来，速跳！正好给孤醒醒神。”
北羌公主笑容微滞，与叶护交换了个眼神，道：“能，见识，大恒，贵女，的，舞姿。荣幸。”
说罢，和使臣们退回席间。
齐柚早已在偏殿候着，听闻传召，将做好全套妆造的古意拉出来，那是千叮咛，万嘱咐：
“待会儿好好跳，不准丢我脸！要是跳砸了，没你好果子吃！”
“你敢跳错一个步子，我就让人剁了你的脚指头！”
小姑娘恶狠狠地威胁着，古意听着好笑，故作惶恐地后退半步。
“姑娘放心，奴婢定当竭尽全力！”
“光竭尽全力还不够。”齐柚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我要你跳得比那北羌公主强百倍！若是让本姑娘丢了颜面，我就告诉姑母，是你蛊惑我找人替舞，到时候你会死得很难看！我还会把你的尸体喂狗，让你死无全尸！”
女子害怕道：“姑娘，你吓到我了。心态有点崩，忽然觉得跳不好了。”
齐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