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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池中,男女共舞。

古意踩着轻盈的舞步,低声问:“你和他在客房有聊什么吗?”

白许回答:“都没说话。”

“很安静?”

“很安静。”

古意轻笑:“我以为他会问你些什么。”

白许垂眸看着她:“比如?”

“比如,问我的身份,问你的来历,问我们交往多久。”

白许说:“你的身份,他应该猜到了。毕竟,不是谁都能使用银氏庄园中带指纹识别的私人电梯。”

“也是。”

古意朝某个方向望了一眼,很快便收回目光,道:“你说,同一件天青色礼服,他会不会认成我妹妹?”

白许想了想,说:“也许会,也许不会。”

古意失笑:“这算什么回答?”

白许也笑:“这取决于你,想不想让他误认。”

古意说:“我很在意他说的那个‘薇薇’。”

“薇薇?”

“他是这么叫我的。虽然我认为我并不认识他。”

白许问:“在意……因为好奇吗?”

古意轻轻摇头:“不完全是。他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发觉白许的表情有异,古意问:“怎么了?”

白许重新扬起微笑:“没事,感叹一下,艺术来源生活。”

泡沫剧演的那种,即使失忆,身体还会记得爱人……原来是真的。

古意:“说起来,今天你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饿吗?”

白许:“你怎么会注意到这个?”

女生的表情明媚而坦然:“因为我一直在注视着你啊。你这几天胃口似乎一直都不好。”

——因为我一直在注视着你啊。

白许的呼吸乱了一瞬。

又来了。

每次都这样。

说让他误会的话。

事后又和他保持距离。

零零碎碎地折磨他的心。

白许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轻轻一笑:“确实饿了,我去拿点东西吃。你今天也没怎么吃东西,我帮你拿甜品?”

古意点点头:“好。”

白许:“吃什么?”

古意笑着说:“都可以。”

白许牵着古意的手,带她去休息区的沙发坐着,随即去甜品区。

女生的意识域响起系统提示音:【打卡成功!】

古意嘴角的笑意渐渐收回。

她看着白许在甜品区夹了一块提拉米苏,缓缓说:【我有种罪恶感。】

过了几秒,百事通开口问道:【为什么?】

古意:【我知道是任务,可他不知道。】

百事通:【构书师任务的核心是维系位面稳定,你已经做到了。】

古意声音夹杂着苦恼:【你觉得我现在像不像一个玩弄男人感情的渣女?

为了打卡,撩拨完了后,又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对他若即若离。

我和他之间虽然有协议,也提前打了预防针让他不要喜欢我,但他应该很苦恼吧?

毕竟我的行为太反常了——哪有雇主花钱请人演替身,私底下还会说让人误会的话去撩拨演员的。】

百事通:【往生书苑有许多赛道,攻略赛道的构书师,她们可以与男人结婚生子相伴终老,然后在另一个位面与另一个男人做同样的事。】

古意:【这是你对我的希望吗?】

百事通:【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听你的评价。】

古意:【她们喜欢……爱那些男人吗?】

百事通:【很难说。她们一开始的出发点,便是为了任务。有没有动真心,还是全凭演技,只有构书师本人清楚。】

侍者端着托盘,古意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古意说:【人的感情如此复杂,我评价不了。她们自己是否清楚,我也不知道。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但并不是事事都像喝水那么简单,尝一尝就知道冷暖。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人类也并不是非好即坏。

获得机会,重生,攻略,本身就是不公平的游戏。把握命运的执棋者,或许亦是他人棋子。

虽说是构书师,却仍是因果中的一环。所谓构建故事……谁知我们这些构书师,不是另一位执笔者创造的角色?

有时候,我会怀疑这个世界是假的,人是假的,我……也是假的。】

百事通:【是真是假,很重要吗?】

古意:【或许吧。我会觉得世界是空的,人是套着壳子的,里头没有血肉,都是设定好的。】

百事通:【记得《点朱砂》吗?你改变了原有的故事线,创造了平行世界,所以才会有了你。而正是因为有了你,才会有《点朱砂》。】

古意站起来,将空杯子放回侍者的托盘上。

她走向甜品区,一边走一边说:【是我醉了吗?我听着有点晕。】

百事通轻笑:【不,是我说得太绕了。忘记它吧。】

意识域【叮铃】一声,古意眨了眨眼睛,似乎忘却了什么。

百事通开口道:【作为构书师,扮演角色,稳定位面,是你唯一的责任。未来,你或许会穿成反派、恶女,甚至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拥有太强的道德感,你会非常头疼。】

白许拿着两碟甜点朝古意走来,其中一盘是她喜欢吃的抹茶蛋糕。

古意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她转头,看见一双蓝灰色的眼瞳。

古意心中叹息。

【不用等未来,光看现在的故事发展,我的脑子已经炸了。】

她是失忆,又不是失智。

相同款式的蔷薇戒指。

爷爷和银碧对她的隐瞒。

男人眼眸中溢出来的爱意与偏执。

以及……白许对她的用心与在意。

什么早逝白月光,大概率是爷爷他们瞎编的。

这种设定,这种发展。

他与她与他。

妥妥修罗场。

时间忽然停滞,周围的人都停止了动作。

音乐声戛然而止。

百事通说:【这是第六个位面,第七个位面会比之前六个位面残酷得多。如果你还没学会调整心态,完美扮演角色,不如放弃。】

古意:【你觉得我不能坚持吗?】

百事通:【有时候放弃比坚持容易得多。我可以送你回《星际首皇》的世界,你可以戴着镣铐,继续当你的‘十九’。】

古意:【当回‘十九’……先生,你在激我。】

百事通:【我很高兴你没有忘记这个名字。我还以为经历了多个位面的记忆更迭,你已经忘记了曾经的屈辱。】

【怎么会!】古意呼吸起伏,【杀了星皇,是我的最终目的。如果成为优秀构书师是实现重回星际世界的途径,我会做!拼命地做!直到实现目的,为师父报仇!】

百事通轻笑:【古小姐,原来你还懂得如何去恨啊。看多了你在位面里悲天悯人、救这救那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是圣母慈善家呢。空喊口号可不够。】

古意的眼眸闪着幽幽的火焰,烧得愈来愈旺。

她说:【先生,我能够支撑到现在,除了我所坚持的信仰,不正是因为恨吗?】

百事通道:【那么,记住你说过的话。接下来,时间,是你的了。】

音乐再次响起。

宴会中的人群恢复动作。

古意扬起微笑,对男人伸出一只手:“银紫。”

男人深深地注视着她,握住她的手。

自我介绍。

“肖晏。”

不远处的白许看着他们二人,两只手端着甜品,嘴角渐渐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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