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平淡,却让一旁的独孤一剑老脸一红,讪讪不敢多言,哪还有半分宗主的威严。
段飞鸿又看向那四位太上长老,淡淡道:“尔等所言不差。武道之路,达者为先。剑道之路,剑境为尊。诚儿既已凝聚剑魂,走出独属自身的极道剑意,便已有资格与我等站在同一片天空下论剑。修为境界,以其天资而言,不过是时间积累罢了,反倒是这剑道之境,更为难得。”
他的话如同定论,四位太上长老皆恭敬称是。
最后,他的目光重新回到司徒诚身上,变得深邃无比:“剑冢秘地,万载以来,从未有真王境踏入。其中风险,远超你的想象。历代至尊剑意交织碰撞,形成无形剑域,心志不坚、剑意不纯者,非但无法获得感悟,反而可能被那浩如烟海的剑意冲垮心神,轻则剑心受损,境界跌落,重则……神魂俱伤,你,可知晓?”
他的话语并未刻意加重,却让司徒诚仿佛感受到了那秘地之中无处不在的凌厉剑压。
司徒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眼神却愈发坚定明亮。他再次拱手,声音清晰而有力:“回师祖,弟子知晓!然,剑道之途,如逆水行舟,岂因风险而畏缩不前?弟子愿以此身,试万剑之锋,凝我无敌剑心!”
“善!”段飞鸿眼中终于掠过一丝真正的赞赏,“有此心气,方有望承载帝道剑体之重。我云天剑宗后继有人矣!”
言罢,他不再多言,只是静静立于一旁,仿佛与周围天地融为一体。但他的存在,却仿佛一根定海神针,让这片空间都变得无比稳固。
独孤一剑见状,知道时机已至。他上前一步,一枚非金非玉、造型古朴的令牌凭空出现,悬浮在他掌心之上。令牌表面刻着无数细密玄奥的符文,中央则是一柄仿佛能刺破苍穹的小剑印记——正是开启剑冢秘地的宗主信物,云天剑令!
独孤一剑神色凝重,指尖逼出一滴精血,融入令牌之中。与四位太上长老对视一眼,五人同时结印,磅礴如海的至尊剑元毫无保留地注入云天剑令之中。
“嗡——!”
云天剑令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华,无数符文活了过来般流转不息,那柄小剑印记更是发出清越激昂的剑鸣,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金色光柱自令牌冲天而起,无视大殿穹顶的阻隔,直射九霄!
轰隆隆!
整个云天山脉主峰微微震颤起来,并非地动山摇,而是一种源自地脉深处的、古老而浩瀚的能量被引动。宗门各处,所有弟子皆有所感,纷纷停下手中动作,震惊地望向主峰深处方向。
司徒诚只见前方平日里云雾缭绕、看似寻常的山壁,此刻在金色光柱的照耀下,空间开始剧烈扭曲,道道玄奥的阵纹浮现、交织,最终汇聚成一个缓缓旋转的、直径约三丈的混沌漩涡。
漩涡中心幽深无比,仿佛连接着另一个世界。难以言喻的古老剑意从中弥漫而出,时而凌厉无匹,斩断虚空;时而厚重如山,承载万古;时而缥缈如云,无迹可寻……无数种截然不同的剑道意志交织、碰撞,仅仅是散逸出的一丝气息,便让司徒诚脸色发白,心神剧震,不得不运功抵抗那直刺灵魂的威压!
那就是剑冢秘地的入口!
司徒诚凝视着那散发无尽威压的混沌漩涡,周身剑意不由自主地流转起来,与那逸散出的古老剑意隐隐呼应、对抗。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非但没有惧意,反而燃烧起灼灼战火。
他转身,面向独孤一剑、段飞鸿以及四位太上长老,郑重地行了一个剑礼:“师尊,师祖,诸位长老,弟子这便去了!”
独孤一剑目光复杂,有骄傲,更有担忧,最终只化作一句沉声叮嘱:“谨守本心,量力而行!”
段飞鸿则只是微微颔首,目光中充满信任与期待。
司徒诚重重点头,不再犹豫,他毅然转身,体内真气与剑魂之力轰然爆发,整个人化作一道璀璨夺目的流光没入其中。
见此段飞鸿、独孤一剑和四位太上长老表现给司徒诚看到担忧、期待等神情也都消失不见,而是变为了满脸凝重。
场中的气氛陡然变得异常沉寂而微妙。
方才流露出的担忧与叮嘱,不过是演给司徒诚看的一场戏。他们心知肚明——以司徒诚身负的帝道剑体,以及那真王境便已达成剑魂之境的逆天资质,剑冢秘地对其他人而言真的存在巨大风险,但对司徒诚而言,那里磅礴的先辈剑意非但构不成威胁,反而是助他夯实根基、淬炼极道剑心的无上福地。
对司徒诚而言,真正的风险,从来不在剑冢本身,而是剑帝!
独孤一剑早已推测,剑帝的零星意念或许已然苏醒,只是灵魂主体尚在沉寂。
然而,一旦司徒诚突破至域皇境,引动帝道剑体第三阶段觉醒,剑帝那完整而强大的灵魂意志必将逐渐复苏,与作为转世身的司徒诚的灵魂相融合,最终完成转世。
他们今日齐聚于此,甚至连常年闭关不出的段飞鸿都亲自现身,根本目的,便是合他们六人之力,再联合剑冢秘地内数十位宗门先辈的灵魂力量,提前压制并延缓剑帝灵魂的苏醒!
待到司徒诚未来晋级玄尊境,引动帝道剑体第四阶段觉醒时,还需再入剑冢,再度进行压制。
而待他最终冲击至尊之境,完成帝道剑体最终阶段的觉醒时,那场与剑帝意志的最终对决,便已非外力所能干预。
届时,一切只能依靠司徒诚自己。所幸,到了那时,他自身也应有足够的实力去面对。
但这所有的布局与苦心,绝不能向司徒诚透露半分。心念若有丝毫迟疑杂念,帝魂感知,恐生变数,则前功尽弃!
段飞鸿目光扫过独孤一剑与四位太上长老,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缓缓开口道:“一剑,诸位师弟,随我入内吧。待诚儿晋级域皇,进行帝体第三阶段觉醒时,就立刻唤醒沉睡的先辈英魂,合力布下‘万剑封魂阵’!!”
他的声音沉稳,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即便合他们六位当世至尊,又联合剑冢内数十位先辈之力,也心中亦不免升起一丝面对上古传奇时的敬畏与忐忑。
毕竟,那可是五万年前与玉帝并称两大绝世天骄、镇压当世的剑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