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琴房内只剩下芷羽、白素心、浅秋和玉栾。
芷羽意会白素心的意思后，开始抚动着琴弦。
曲声悠扬，不过刚弹了片刻，玉栾的意识就开始发散。
白素心趁机走到她身边，低声问道：“你要不要跟朝华聊聊，毕竟曾经同在程妃身边。”
玉栾眼皮子直打颤，听到朝华的名字后不屑地笑了笑。
“我可是程妃娘娘身边的红人，跟她一个小宫女有什么好聊的。”
白素心弯唇浅笑，看来玉栾的意志如此的不坚定，曲声还未过半，就已经被控制住了。
平宣帝怎么会找来这样的人做细作？
“皇上可是跟你说过什么？”白素心悠悠地问道。
一提到皇上，玉栾的面部开始变得狰狞痛苦。
“不，不能说。说了，会死的。”
——————
本以为已经被控制住的玉栾，却在此时表现得极为挣扎。
芷羽见状改变了曲风，想要平复玉栾的心情。
白素心也在一旁安慰道：“别怕，不会有事的。告诉我，我能帮你。”
舒缓的曲声传入玉栾的耳畔，她渐渐平静了下来，缓缓道：“家中长辈年事已高，我想出宫。可皇上却说我必须帮他做好这传话之责，才肯放我离开。我若是不做，恐怕此生都见不到他们了。”
白素心深吸了一口气，原来玉栾的软肋，是家人。
可是一旦被平宣帝派出去当细作，恐怕也不会有回乡的机会了。
既然是赐入将军府的人，就连平宣帝也不会轻易将她召回。
玉栾这是被皇上给骗了，谁说金口玉言，就不会骗人的？
这样想来，玉栾还是挺可怜的。
除非过几年玉栾嫁人，不然是不会有离开的机会的。
不过那也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而且还要得到皇上的允许。
不然更容易引得平宣帝的猜忌。
白素心眼神示意芷羽，已将想问的话问出来了。
芷羽微微颔首，改变曲风，准备收尾。
玉栾的意识逐渐回来，但却觉得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方才夫人说让她也弹芷羽姑娘所弹的这曲，可是这曲声复杂，她连听都听不懂，如何能够再弹一遍？
越是接近尾声，玉栾就越觉得紧张。
她若是弹不出来，夫人会不会怪罪她？
这么想着，玉栾的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芷羽弹琴的手渐渐停了下来，玉栾更是紧张的不行。
芷羽站起身来，将眼神投向玉栾。
玉栾深吸一口气，走到了琴桌旁坐下。
虽然她的琴艺比不上芷羽姑娘，可这种时候显然已经是退无可退。
因此她便决定弹一曲自己擅长的。
这样总不至于因为弹不出来而遭到夫人的斥责。
曲声扬起，白素心立刻就听出来玉栾暗自换了曲子。
不过先前她说让芷羽示范，不过也只是个借口罢了。
玉栾再机智聪明，也不可能只听一遍就能记住芷羽弹的曲子。
况且那首曲子是为了控制玉栾的心神，芷羽临场发挥的。
再加上芷羽弹琴的时候，玉栾的意识已经发散，因此她是绝对不可能再弹一遍芷羽那曲。
白素心暗想这个玉栾也还算是聪明，知道再选一首擅长的曲子来，而不是惊慌失措地直接请罪。
不愧是宫女出身，遇到事情能立刻想到应对之法。
玉栾已经彻底沉浸在琴音之中，是以曲声越来越平和动听。
白素心没有想到，玉栾的琴艺也这么不错。
可惜远不及芷羽。
玉栾弹完一曲，总算是松了口气，立刻起身，垂头站在白素心的面前。
白素心略显失望的摇了摇头，“这曲子虽说不错，但却比不得芷羽姑娘的，你先退下吧。”
这种时候，玉栾已经完全没有不能留在内院服侍的失落，立刻应声离去。
玉栾走后，芷羽才开口问道：“是她吗？”
白素心点点头，“之前我就觉得她有些问题，果然今日一试探，更是确信了我先前的猜测。”
“那夫人打算怎么做？”
白素心似笑非笑道：“不动声色，假装不知道。既然是皇上派来的细作，那么即便是将她赶走，还是会有新的细作潜伏进来。与其让皇上再派来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倒不如将玉栾留在身边。”
玉栾的性子她还算是熟悉，她还是有把握让玉栾一无所获的。
“夫人说的有道理，不过这个玉栾看上去意志不坚定，可一旦牵扯到她的家人，她就变得尤为坚韧，夫人还是应当多注意才是。”芷羽认真道。
白素心吐了口浊气，道：“刚才她提到家人的时候，确实神情立刻都变了。也是个可怜人，算了，由她去吧。”
“夫人就不怕，她在皇上那里乱传信，影响了拓跋将军在皇上心中的印象？”芷羽眼底划过一丝疑惑。
白素心耸了耸肩，一脸无可奈何道：“那又能怎样？再者说，皇上其实对任何人都是充满猜忌的，即便是深知将军的为人，不还是派细作来监视他吗？”
白素心顿了顿，“太复杂了，我还是去城外散散心吧。”
浅秋一听到“散心”，登时眼睛都亮了，“夫人想要去哪儿？”
白素心沉思片刻，“就去永福寺吧。”
“那婢子这就去准备。”别说是夫人了，就连她也恨不得多出府去转转。
拓跋府人丁稀少，能说得上话的人更是没有几个，哪里能比得上白府啊。
至少在白府，她们几个小丫头有事儿没事儿还能聚在一起闲聊两句。
可是这拓跋府，除了她和红梅是知根知底的人，其他侍女她还真的不敢跟她们多说话，生怕一时失言害了她们家夫人。
白素心见小丫头的反应，对着芷羽淡淡一笑。
“芷羽，你可想要同去？”
芷羽微微摇头，“我就不去了，夫人知道我这样的人只喜欢与琴相伴，出门这种事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白素心尊重芷羽，既然芷羽说不愿意，那她断然没有强迫她的道理。
“那芷羽你好好休息，过几日我再请你来切磋琴艺。”白素心盈盈带笑道。
说起来今日为了确认玉栾的身份，她还没来得及跟芷羽切磋琴艺的。
想到这儿，委实有些遗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