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梦笑脸迎着，拿了一个递给父亲。
司文不禁有些欣慰，笑着接了过来，想到刚才却不禁蹙起了眉目，有些担忧地道：“你同沽殿长的关系，似乎很好？”
南儿虽同他讲起过她在清明殿的主司身份，但司文却没想到沽殿长竟会对南儿这么不一般。
他实在有些怕。
南梦微微想了片刻答道：“不算特别好吧，只是他待我，似乎是和旁人有所不同。”
“何止是不同啊！”
达满贯瞬间将目光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十分认真地对南梦恭维道：“大人，殿长对您很是特别，我入殿十多年来，这可是第一次见殿长他老人家笑得这般欢愉！”
“是吗？我怎么看他对陆司长也是如此呢？”南梦扬嘴笑了笑，瞬间打了某人的脸。
达满贯一愣，瞬间转移了话题，指向桌上的包子，“这包子不错。”
南梦无奈地一笑，拿了一个递给他。
达满贯连忙接过来咬了一口，不禁连声称赞：“此包只应天上有，人间哪的几回闻啊，主司大人真真是巧手啊！”
“你这都是跟谁学的啊？”南梦不禁笑道。
谁知达满贯竟瞬间严肃了起来，认真道：“此中话语句句都是属下的肺腑之言啊，可不是跟人学来的！”
“得了吧！”南梦不禁翻了个白眼给他，侧身慰问了下父亲，然后拿了一个包子起身朝门外的廊檐下走去。
天空中的雨还在下着，时而呼啸过一陈凉风，清爽中带着些冷意。
达满贯跟着南梦上了二楼的回廊，规矩地停在坡口处候着南梦。
回廊分上下两层，用来连通厅堂殿宇，中间也有些简单的凉亭供人休憩。
老人家不偏不倚，选了正对楼梯的风口处，周围有些清明殿的护卫，但保护老人家的似乎只有离他不算很远的那一位蒙面男子。
他穿着白色斗篷，从头到尾都被白衣蒙了个严实，有点奇怪。
南梦没有过多地去打量他，将看过的三道圣旨放回呈盘，上前走到和沽君子并肩之处，缓缓吐了口气。
氤氲在淅淅沥沥地雨雾之中，恰好够他们听到彼此的对话。
“其实我根本没把你当做我干爹。”
南梦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微微皱了皱眉头。
“那旨意是你帮我求的？”
“不是。”老人笑着摇摇头，“都是王君的意思。”
南梦越发有些不懂了，不禁笑道：“我这刚入京都没几个月，他为什么就认为我一定做得了？难道就因为我是她的女儿？”
“有一部分吧。但更多的应该看重你的能力。”老人望着廊外渐下渐小的雨水，笑着说道。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能有什么本事？”南梦不禁失声笑了笑。
她对王君的眼光表示特别疑惑。
无论是主审户部尚书走私一案，还是主理户部查账，她都不认为自己有那个本事和能力。
“王上的眼光一向没有错。”
南梦侧头看了他一眼，突然皱了皱眉头，“那你呢？”
“嗯？”
南梦有些无奈，侧头一笑，看向廊外空茫湿冷的雨帘。
“先是送老师，后是认干女儿，如今又是升职上位，还帮我在王君那儿瞒了那么多事……”
南梦微微一顿，不由摇了摇头，“你知道的，无论是对你还是对王君，我做不到忠诚，也学不会服从。王君是既怕我又想用我……”
南梦眼神突然幽深起来，侧头看向老头，笑意的眸眼里带着几分打量，“那你呢？”
“我忠于王君。”老人神色自若。
南梦突然微微眯起了眼神……
这老头真够嘴硬的！不过，她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办法让他说话……
“清明殿的职能要比御史台和都察院大，甚至比检察院的都大。”
南梦将目光从老头身上转移到廊外，无厘头地道出了这一句，还未等老头的疑惑开口问出来，她便接着下文解释道：
“监察司负责监察百官，对中央和各级地方的官员都有督察之职，四品之上虽要请旨，但也有弹劾之权，四品之下更是可以直接查办，甚至对皇子和帝姬们也有监督之责。
情报司总拢天下密探，不仅能为各方提供情报，有些甚至还能参与军政要事。兵器司和医药司就不用说了，肯定没少往工部，户部走动，刑狱司暂且不谈，光是一个暗司，就已经比过内庭。”
南梦不禁失声笑道：“老头，若清明殿要反，你说，何人可挡？”
“你是想告诉我，清明殿职权过大？”
“清明殿不像军事院有各方兵符分权。它的势力已经可以动摇王位，偏巧王君还那么信任你。”
南梦故意一顿，侧头对上老人的眸子，笑面中又带几分考量和试探。
“你说，一个掌握着可以威胁到君权的力量，能取得王君绝对的信任，让世人觉得谁都可能反但唯独他不会反的人，会是怎样的人？”
“你不信我？”
沽君子神色依旧如常，眼眸温和地笑着，仿佛经过上次的打击，他已经对南梦的不信任有了免疫力一般。
“当然不信。”南梦挑眉一笑，带着几分豪爽，接着道：“你这样的人，我实在不敢轻信。不过，既然你助我在清明殿坐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我总得回你个礼吧。”
“你的意思是？”
“知道我刚才跟你说的御史台，都察院和检察院都是些什么组织吗？”
沽君子轻轻皱了皱眉宇，北寒倒是有都察院，但是其它两个却是没听过。
“他们的职能跟清明殿差不多，都是负责监察官员的，但是无论是哪一个，都没有清明殿的权力大。”
南梦低头淡淡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南昭一直是民主弹劾，百官均可上书弹劾任何人……其实这样不好。”
南梦抬头看向沽君子，笑意突然敛去了一半，换成了淡淡的忧伤。
“我见过舆论压死人的时代，那个时代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享有一样的发言权，可就算那样，依然有许多无辜之人受到伤害。况且这里还有贵贱之别，发言权又如何能平等？”
沽君子顿时有些疑惑，不由拧起了眉头。
南梦见他那副表情，不禁一笑。
没想到堂堂清明殿殿长也有被自己说糊涂的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