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突然停了一下，将手里的文纸递给她，转身一边走向软榻，一边问道：“未央楼要招商。”
还未等司南梦回话，王君便转身接着问下去道：“你知道吗？”
这次，他脸上没有了笑容，眯起的眼睛里是不怒自威的打量。
南梦很无辜的皱起眉头表示疑惑。
“未央楼吗？这个一直是姨在打理的，我只管拿分红的。也不知道姨有什么安排。”
王君神色深了一层，静静地看向她。
“淼淼在京都？”
南梦微顿，撇嘴一笑：“姨四年前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
这句是实话。
王君眉眼微垂，似乎在考量着这句话的真假，片刻后，走到软榻上躺了下来，眼神轻飘飘的瞥向南梦，透着一威严与可怕的平静。
这让南梦想起了前两日和沽君子的谈话，那老头全程都在看着她笑，过后她问过殿里的人。
他们都说殿长是个不苟言笑，威严凛然的人；王君也是，讲故事的时候温如春风，讲正事了就冷如冰霜。
是不是站在权利中心的人都是这样精神分裂？！
“未央楼和户部的生意，你顾得到吗？”
南梦有些为难的蹙了蹙眉头，俯身拜一礼道：“怕是要让王上失望了。我只能算是股东，并无经营的权利。若是王上真心需要，我倒是可以和姨说说，只是，我现在找不到她。”
王君微眯起了眼神，细想着问道：“皓淼淼不在你身边，那老头就没给你安排个护卫？”
“啊？”南梦有些懵。
王君瞧她的状态，似是不明白，索性直接对身边的何公公吩咐道：“传个信给清明殿，寻个好点的护卫给她。”
“是。”何公公躬身领命。
“王上不用了。”南梦即刻拒绝，笑道：“我一向用不惯护卫，自己一个人挺好的。”
南梦话音刚落，何公公就捏了把冷汗，这光明正大拒绝王君恩赏的人，可是不要命了？！
王君似乎并不生气，轻蹙着眉目，静静地看向她，似是在思索什么。
前两日沽君子进宫回禀时，似乎说起过南梦身边有个高手，好像事后就是她用琐灵术帮这孩子压制住的幻灵术。
只是，那高手似乎并不经常在她身边。
所以他想着多让些人保护南梦，却没想到这孩子竟把他的好心当作了监视。
南梦当然知道她的存在对于一代君王意味着什么。
自己的妃子和臣子搞在一块，还生了个娃娃，这绿草都快多成一片草原了！估计要不是母亲身份特殊的缘故，这王君应该早把她杀了！
她敢接下王君的护卫才怪！
“好吧。”
王君微微叹了口气，拿起旁边的书册缓缓翻看起来，嘴里有意无意的交代着事情。
“礼部尚书给了因孔之，朕批了监察司助他暗中清查，这事你来主办。
武楼那边，也快开楼了，虽然你没考上书楼，但朕给了你个旁听生的身份，学业还是要完成。
清明殿过阵子要从武试榜单里挑些人，你没事跟着去学学，顺便熟悉下殿务。”
说罢，王君侧头看向南梦，“记得不要暴露你主司的身份。”
“是。”南梦俯身行了一礼，眉眼间却有着微微的疑惑。
这王君，是不是对她太好了点？！
王君转回目光，挥挥手示意何公公领了她下去。
……
……
“你说，这当王的人是不是都这样阴晴不定的？”
走在宫道上，南梦还不忘吐槽着，可她的吐槽却是将何公公吓得不轻。
“大人！”何公公连忙急声道：“不可背后议论！”
“他又听不见。”南梦侧身一看，何公公却直冒冷汗，“那也不行，大人还是谨慎些。”
“好吧。”南梦瞧着他这样子，只得摊手妥协道。
最后出宫门时南梦搜罗了身上的银两，拿了张百两的银票藏进了何公公的袖口里，笑着感谢，然一阵客套之后，便去了清明殿。
她有些事要问那个老头。
嘿嘿……老头！王君能这样叫他，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不简单！
“这花不错，就是不够壮阔。”
“主司……”
“诶。”老人招手示意清寒陌不用制止南梦的无礼，笑着望向她的背影。
阳光从花圃上方的窗棱中透下来，映着南梦娉婷潇洒的身姿更多了一分韵味。
南梦的打扮和以往一样，简单挽起的发髻，简单的流苏步摇，倾泻至腰间的黑发，随意的插着两支银钗，一袭淡粉色飘逸罗裙。
逆光看去，老人似乎瞧见了南梦发簪上的那只兰花动了一下，映着点点绰影，婉约美好，就像当初的那位女子一样。
“这支发钗……”
南梦转身一疑，摸了摸头发钗，将一支兰花簪取下，问道“这个？”
老人细细看过去，眼神突然恍惚了起来，南梦看着簪子一笑，走过去在两人之间坐下来，将发簪递给了老人。
“这支发簪……”老人静静地打量着手里的兰花簪，眸中似有光，却又夹杂些许幽凉。
清寒陌从未见过殿长这样。
那样温和幽静的眼神，他从来不会在殿长眸子里见到，以至于他现在竟突然发现，原来殿长也是一个人。
“你熟悉？”
老人眼神一动，突然抬头道看向她：“这是……”
未等老人把话说完，南梦就将发簪拿了回来，笑着道：“这不是真的。”
老人身子一动，像是失去了什么宝贝似乎，眸光竟渐渐地黯淡了下来。
南梦一笑，“真的我也不会给你。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南梦语气里带些玩笑，见老人投过来疑惑的目光，微微一想：“戒指和项链都是女儿家的玩意，你应该不会喜欢。”
“玉佩怎样？”南梦突然一笑，看向老人问道。
老人终于明白了南梦的意思，既然那东西不能给自己，那她定是要寻个别的什么礼物。
“都可以，只要是你送的。”老人柔和的笑道。
“行！”南梦笑着坐正身体，将发簪插进发髻上，开始说明此行来意。
清寒陌也从震惊当中缓了过来，细细听着南梦说的事。
刚南梦来时他与殿长正在议事，却没想这清明殿从不设护卫的规矩竟叫她捡了便宜，直接就闯了进来。
这还不说，发现自己打扰了他们，她竟借口去赏花，见他和殿长都没再说话，这才有了那句：这花不错……
清寒陌很不明白殿长为何对她如此纵容。